出在我一生中形成了一个转换时期,把我从半眠状态里唤醒了的是它,把我从歧路的彷徨里引出了的是它,……”(注:《孤鸿——致成仿吾的一封信》,《沫若文集》第10卷第289页)过去,他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怀着茫然的憎恨,而这本书却使他“认识了资本主义之内在的矛盾和它必然的历史的蝉变”(注:《创造十年》及续篇,见《沫若文集》第7卷第165、183页),“深信社会生活向共产制度之进行,如百川之朝宗于海,这是必然的路径。”(注:引文出自1924年郭沫若给何公敢的一封信,当时未曾发表。郭沫若于1926年写《向自由王国的飞跃》一文引用了原信,见《沫若文集》第10卷第434页。)也就在同一年,郭沫若曾赴宜兴调查齐、卢之战的战迹。军阀混战的罪恶,人民生活的苦难,使他对充满阶级矛盾的现实有了更深切的认识。
在政治思想较快发展的同时,郭沫若这个时期的文艺思想则仍然表现了相当程度的复杂性。作为一个革命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日益觉悟到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没有给他准备下“象牙之塔”,而目睹“五四”高氵朝后尖锐深刻的社会矛盾,水深火热的人民生活一步发挥道统之说。,更不能不使他在自己的文学创作和文学主张中表示对时世的关切;但他一时又未能摆脱资产阶级纯艺术论思想的影响,在阐述诗歌的特征和浪漫主义创作要求的时候,往往羼杂着文艺无目的论和非功利主义的主张。同样是一九二三年,他既认为“任何艺术没有不和人生发生关系的事”,肯定“艺术家要把他的艺术来宣传革命”(注:《艺术家与革命家》,《创造周报》第18号,1923年9月9日。文末注“9月4日夜”,《沫若文集》第10卷误作“1924年9月4日夜”),又认为“艺术家的目的只在乎如何能真挚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并不在乎使人能得共感与否”(注:《艺术的评价》,《创造周报》第29号,1923年11月25日。文末注“11月23日”,《沫若文集》第10卷误作“1924年11月23日”)。他一方面正确地反对“以为艺术是完全无用”的观点,肯定艺术的社会作用,另一方面却又将文艺对社会的从属关系颠倒过来,夸大文艺的作用,认为“要有优美醇洁的个人然后才有优美醇洁的社会。所以改造事业的基础,总当建设于文艺艺术之上。”(注:《儿童文学之管见》,《文艺论集》光华书局1925年12月初版,240页)即使在一九二四年提出了“我们是革命途上的人,我们的文艺只能是革命的文艺”,“促进社会革命之实现”(注:《孤鸿——致成仿吾的一封信》,《沫若文集》第10卷第300页)之后,一九二五年还没有完全清除纯艺术论思想的残余,在重视“文艺之社会的使命”的同时,他又说过,“文艺也如春日的花草,乃艺术家内心之智慧的表现”,“如一阵春风吹过池面所生的微波,是没有所谓目的”(注:《文艺之社会的使命》,《文艺论集》第142页。按此文原为郭沫若1925年5月2日在上海大学的讲演词,由李伯昌、孟超合记,最初刊载在上海大学中国文学系编辑的《文学》周刊第3期(1925年5月18)上;后收入《文艺论集》,文末仅注“5月2日”,该书1929年7月第3版注为民国12年5月2日,即1923年5月2日;《沫若文集》第10卷又注为“1924年5月2日”,年代均有错误)的。不过,已经确认“物质是精神之母,物质文明之高度的发展和平均的分配才是新的精神文明的胎盘”的郭沫若,下决心要改变“从前深带个人主度色彩的想念”(注:《孤鸿——致成仿吾的一封信》,《沫若文集》第10卷第289页),并且认真地投入了实际斗争,这样,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他终于逐渐摆脱了文艺思想上的这种陈旧的羁绊。
一九二五年的“五卅”运动标志着革命高氵朝的到来。中国知识分子在剧烈的阶级斗争面前经受着严重的考验,发生了深刻的分化。这时的郭沫若,在大革命形势的鼓舞和教育下,世界观包括文艺观都有更大的变化。他进一步批判了个性主义。一九二五年底在《文艺论集》的序文里说:“我从前是尊重个性、景仰自由的人,但是最近一两年之内与水平线下的悲惨社会略略的所接触而客观地存在着;2.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没有任何原则的,觉得在大多数人完全不自主地失掉了自由,失掉了个性的时代,有少数的人要来主张个性,主张自由,总不免有几分僭妄。”他还指出:“要发展个性,大家应得同样地发展个性。要生活自由,大家应得同样的生活自由。”在对国家主义派的斗争中,他在《洪水》半月刊上陆续发表了《穷汉的穷谈》、《共产与共管》、《新国家的创造》等一系列具有强烈的革命倾向和鲜明的阶级观点的文章,有力地回击了他们对共产主义的歪曲和诬蔑,揭露了他们“在旧式的国家制度之下主张富国强兵以图少数特权阶级的繁荣”的反动实质,主张“实行无产阶级的革命”,“建设公产制度的新国家,以求达到全人类的物质上与精神上的自由解放”(注:《不读书好求甚解》,收入《盲肠炎》集,见《沫若文集》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