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话筒的卫香如,忍不住又恼又悔,恼秦瑗出言无状,悔自己枉作小人。若是早知道许沅青行事如此乖张,卫香如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拿她设局,如今,自己也被套进去了!
卫香如抚着小肚发了一阵呆。沅郁那,去还是不去?成立桐的警告还在耳边响,秦瑗的电话也是刚刚放下,何去何从,卫香如委实有些犯了愁……
只是,直到目前为止,卫香如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处。
是,当初是她给庭如写了信,将秦瑗推到卫庭如处的——可是,她不就是看在秦瑗实在可怜,又不断苦苦哀求,这帮了一点小小的忙么?
是,后来是她给弟弟说了情,才让卫庭如将秦瑗引荐到缪瀚深那,谋了一个机要秘书之职——那还不是因为想帮秦瑗好好发展么?
是,是她找成立桐求恳,让秦瑗留在了南京警备区——西安那地方多苦啊,留在南京难道不比回那风沙漫天的极寒苦地强?就是换作沅郁,也该感谢自己啊……
好罢,后来她确实也帮秦瑗在许沅郁那动了些心思……不过,她卫香如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满足一个痴情女子的小小心愿而已么?
这……何错之有?
想到这里,卫香如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自己如此费心尽力的帮那许沅青,结果反而被她威胁!
千算万算,卫香如终未没算到许沅郁与许沅青脾性相差如此之远!“若是换了沅郁,肯定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卫香如懊恼的想,“唉,算了,玉不可与瓦共全!怎么都要熬过这一关。”
挂历翻了好几页,卫香如都没有下定决心前往紫金山一探沅郁。一来,之前与沅郁翻脸在先,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唯沅郁马首是瞻的随从丫头,如今的卫香如有身份有地位,她拉不下这个面子;二来,成立桐一直看她看得紧,出门吩咐了侍从跟随,说是说照顾她,其实还不是怕她继续再给他捅漏子。
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立桐?卫香如不是没做过这个考虑。可是,立桐最近很忙,跟着三少随身伺候,天亮即走,星夜才归,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是在白楼熬夜到天亮的,夫妻俩已经许久没有打照面了——
卫香如在心中为自己寻找着对成立桐避而不谈守口如瓶的借口,其实是怕他责备自己“机关算尽,聪明自误”……就这样一耽搁就耽搁到七月下旬。
秦瑗的邀约定在七月末,卫香如盯着挂历寻思,已经是二十二了,再不去通知沅郁,只怕沅郁来不及北上。若是没有见到沅郁,不知道秦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起秦瑗电话中透出的那股yin寒之意,卫香如忍不住大热天打了个冷战。
不能再拖了……
卫香如暗暗打定主意,回身入了卧房,宣称要小睡片刻,屏退所有伺候的下人,接着在棉被中塞了两个枕头,装成被中有人的假象,随即换了衣服,偷偷从偏门溜了出去。
溜出成府偏门,卫香如迅速登上了一辆黄包车,向车夫道明了地方。车夫拉着车跑起来,跑了一炷香时刻,便到了紫金山脚下。
卫香如从车厢往外望去,见山峰高耸,不知还有多少山路要走,遂对车夫道:“我多打赏些,你给我跑到山起过,你已经有喜在身,怎么还跑到山里来了?”
面对沅郁关怀,回想起秦瑗的咄咄逼人,卫香如有些感动,道:“还是你惦记着我。”
沅郁忍不住出言责道:“你呀,都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轻率呢?爬山多危险呀……”她实是真心关心。
卫香如忍不住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沅郁不知她为何如此动情,不由停下口中唠叨。卫香如抽咽了一阵,用帕子擦干眼泪,这才道:“实不相瞒,沅郁,我今日上山前来打扰你的清净,实在是迫不得已。”
她话中有话,沅郁不由讶问:“究竟怎么了?”
卫香如道:“沅郁,我们曾经情同姐妹,在法国那么艰难的岁月都一起熬过来了……”说着,又哽咽起来。
沅郁婉言相劝:“别哭了,香如,别哭坏了身子……”
“我知道,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闻言卫香如停了啜泣,选词择句小心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沅青妹妹太可怜,太偏执,没办法才,才帮了她……”
见她话题转到了三妹身上,绕是沅郁素来镇定,也不由面露惊疑之色,柳眉轻蹙,静候香如后话。
果然听见香如续道:“沅青妹妹她,出事了……”当下卫香如话不停声、语不换气的,将秦瑗出卖蒋系机密被三少查出现已潜逃之事和盘托出,之后亦将几日前秦瑗不知从哪里打来成府的那个电话,向沅郁描述了一遍,最后道:“沅郁,她现在知道错了,她很悔很怕,她想见你……她说,她七月三十一在河南驻马店车站等你……”一串话都以“她”字开头,让沅郁字字惊心,焦虑袭心,许久没有办法出声。
卫香如一口气将话说完,偷眼观察沅郁神色,见她皱眉凝目,面上满布深深担忧,暗想自己不致被她迁怒,这才稍稍安了心。她等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