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了,知了叫声喧嚣震天,听在沅郁耳里,没由来一阵阵心惊。
秦瑗已经半个月光景没有现面,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沅郁心中颇有些牵挂。与上海的通话不曾断过,沅芷亦是好久没有得到沅青讯息,难免有些挂心。沅郁还得强打精神安慰姐姐:“不要担心,近来他们军中很忙,想必也没法跟我们细说。”
沅芷闻言心内稍安,不久注意力转到沅郁身上:“你呢?三少他打算几时娶你过门?你们打算几时回柳镇?”
沅郁道:“唉,大姐!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他们现在很忙……”
“喔……”沅芷听出沅郁话里不耐之意,便道,“别嫌姐姐啰唆,姐姐也是为你着想。”
沅郁暗恼自己不该对姐姐出言相撞,沅芷却丝毫不介意,想了想又道:“那姐姐再啰唆一句……”
“哦?”
“你一人也好,和三少一道也好,要是有探柳镇的想法,可千万记得带上我一道啊……”沅芷道,“我有好久没见到母亲了……”
“那个自然!”沅郁展颜道。
“还有,”沅芷追道,“别忘了三妹……”
沅郁再笑:“那个亦自然!”
晚上,太阳刚落了山,蒋子邵便结束了一天的繁忙,返回白楼。
厨房得了侍从通报,早已备好晚餐。
近来,蒋子邵已经许久没有与沅郁这样共度两人时光了,此时两人相对而坐,南风穿过,带走暑意,换得一室清凉。
蒋子邵似有心事一般,不时看着沅郁,神色间有些游移。沅郁察觉了他的异样,待正眼看向他时,蒋子邵却又将视线移开。如此往来数次,沅郁不由放下手中筷箸,讶而笑问:“怎了?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盯着我作甚?”
被她说破,蒋子邵有些尴尬,掩饰一般端碗舀汤。舀好了,放在沅郁身侧,才笑回:“这不是许久没有和你一起用餐了么,想多看看。”
沅郁只道他在调笑,抿嘴微笑。
她哪里知道,此时蒋子邵心里,存着隐而深的担忧:
他不是不信任沅郁,他相信,即便秦瑗真的背叛了蒋系,沅郁也绝不会和她同流合污。只是,事发前秦瑗与沅郁走得极近,他看得出来,身为情报长官、服役蒋系多年、实为心腹的诸威,对此有‘想法’。蒋子邵明白诸威的担心,同时他亦明白,即便沅郁真的没有主动出卖他,但不排除秦瑗曾通过她打探消息——就是说,沅郁无意之间被秦瑗利用,间接的做了秦瑗窃取情报的桥梁。
这个可能性,很大……
怎样处置秦瑗,对蒋子邵来说,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因此他需要知道细节,例如,秦瑗为何背叛蒋系?通过何种方式传送消息?秦瑗窃取到手的情报到底深到什么地步?沅郁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等等,这些,蒋子邵都需要知道。所以,他已经明确指示诸威派人潜往北平将秦瑗秘密带回——“勿必,毫发未伤的带回!”
秦瑗再怎样,也是沅郁的妹妹,蒋子邵不想太伤她的心。
至于沅郁这里,告还是瞒?蒋子邵起先有些踯躅。可是,当他望着眼前沉静美好的沅郁时,暗忖:这些烦心事,她不需要知道,等处理好了,再告诉她结果就是……
打定了主意,蒋子邵便开始催促沅郁早些上山消暑。
沅郁本不想那么早上山,但架不住蒋子邵的三催四请,只得点头应承。在起伏后的第三日清晨,登上了蒋子邵准备的车。
车临开前,沅郁不忘嘱托蒋子邵,务必将她上山消息告知她的妹妹,免得秦瑗闲时来喝咖啡吃了闭门羹。蒋子邵笑笑,道了句:知道了,那你好生在山上凉快凉快罢。我得空就上山看你。”汽车发动,沅郁坐在车内,一直转头看着蒋子邵,直至汽车转弯方才回转头来。
前面是另一辆装着行李与婆子丫头的车,这次蒋子邵准备充分,连平时沅郁常用的那套咖啡机器和自己喜爱的茶道用具都打包装上汽车。
出城后,汽车转上山路,繁华城市被抛在身后,在颠簸中沅郁突起一种隔离之感。好在临去时,蒋子邵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情,暂时压制了心中的不安。她转头看向窗外,登山了,灰岩峭露,凉气袭人,汽车在崎岖山路上蛇爬。
转了几个急弯,汽车终于抵达木屋前的小小土坪。得了消息的连婆婆听见响动走了出来,看见沅郁钻出汽车,她不由欢喜得笑,一口牙没剩几颗。
沅郁忙迎上前扶住了她,连婆婆眯着眼对沅郁上下打量好久,突然眼眶有些湿润。沅郁暗自猜测,莫不是老婆婆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叫“连连”的姑娘?
丫头婆子都颇为麻利,不用沅郁吩咐,就开始收拾行装,打点整理,屋里屋外的忙碌起来。
沅郁躲开众人,来到后院,那漫山遍野的茉莉花,得了天时地利,吸了金陵风水,长过一人高。
又是含苞待放的季节,万绿中,雪白纯点若隐若现,暗香传送。
算算日子,已经怀胎两月了。虽然小腹依旧平坦,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