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佳人娉婷走来,褪去布鞋露出五趾玉足,倾身慢慢坐到三少盘坐着的榻榻米上。小方桌刚及腰而已,上面了了摆放几只玉瓷盘,几样精致下酒菜,边上小炉煮着一只精巧小砂锅,水汩汩得开着,在斜靠在内壁上的粗瓷酒樽边热情的滚涌。
室内不知何时烟雾缭绕,酒香暗溢,和着窗外黑灰的青空、清新的爽雨,别有一种情愫偷生。
鞋,先前已经湿透,此时再无顾忌,秦瑗斜飞一眼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的三少,玉手一伸,将他压在胳膊肘下的雪白餐巾缓缓抽出;也不待他做出反应,兰指微翘,秦瑗便用那布巾开始擦拭自己腿上雨水——
从小腿开始,略显粗糙的布巾摩挲着白腻肌肤,将那点缀在脂肤上犹如透明珍珠一般的雨水擦去,接着,布巾轻抚脚背,少见阳光的足上五只脚趾头紧紧并拢,雪粉可爱,羞涩的展露在人前。
见此情景,绕是见多识广的蒋三少也忍不住一时失神,酒杯停在嘴边,不及饮下。
秦瑗放下白布巾,自顾自的将手伸向正温着酒的小砂锅。三少露出一笑,放下手中酒杯伸手相拦,道了句:“烫,我来……”秦瑗收回手,转而托腮微笑。
三少拿起酒樽,右手捏酒脖,左手托底,斟满一杯清酒,然后递到秦瑗面前。秦瑗也不道谢,两指捏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嘴角嫣然。三少手下不停,又替她满斟了一杯。不一会,秦瑗连饮数杯,醉意浮上面颊,两腮酡红,双眼迷蒙。
“怎样?”三少问。
秦瑗腻声而应:“很好。”
闻言三少再替秦瑗满斟一杯,酒樽倾倒见底,一樽酒竟叫秦瑗饮了个干净。他摸到身旁的传唤铃,摇了两下,厨房接到消息,忙派人前来听候吩咐。
撤下旧壶,换上新壶,秦瑗却停杯不饮了。大约是酒意壮胆,她看向三少的目光毫无羞怯的躲避。秦瑗眼中,此时这个男人再也不复不可亲近的威严,他温文尔雅,举止倜傥,眉目亲和,一言一笑间都是如此充满致命吸引力。
“可有话说?”三少边饮边问,声音平和。
秦瑗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何德何能,如此幸运……”声音里温柔似水一般,少顷,对上三少不解视线,笑说,“秦瑗能这样与三少同桌共饮,心中喜乐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描绘。”
三少故意道:“原来我平时是如此严肃,让人难以接近。”
“自然不是!”秦瑗少女心性,被挑得一急。说完之后看见三少嘴角笑意隐现,便醒悟他原本是玩笑,感觉有些难堪亦有些惊喜。惊羞交加下一时寻不到话题,于是便沉默下来。
这是我爱的人啊!!我深爱的人!
外貌看着平静,其实秦瑗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这个穷尽一生也要追求的幸福离自己如此之近!似乎再多走一步,便能将它紧握在手心!
“再跨一步罢!再跨一小步!”一个声音如有魔咒般在她心中不断回响,声音愈加宏大,带出回音阵阵。这个声音迫得她无法继续思考,耳尖越来越热,喉咙因干渴而疼痛。秦瑗低垂目光,掩饰心中慌乱,只是下意识的伸着葱尖般的右手食指,沿着酒杯边缘画着圈圈,偶尔力气用过了,酒杯被手指带得一倾,瞬时又恢复常态,磕在桌面上叮咚作响。
三少却不理解秦瑗的心理活动,看着秦瑗下意识的动作,不知怎地,他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轻柔语声:“相思欲寄无从递,画个圈儿替……”卓文君的诗原本清雅,与司马相如的爱情又是如此感天动地,自沅郁口中说出,听在耳里,他心里便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忍不住连饮三杯。之后,起身来到窗边,伸手将窗全部推开。清爽的风夹杂冰凉雨点扑进房内,立时将室内暧昧气息清扫一空。
他回身,见秦瑗秀目带着讶异圆睁,似是被自己动作惊动,遂笑道:“有些热。”见秦瑗不答话,续问道,“你还好么?”
凉风阵阵吹过,直吹得秦瑗□在外的白玉肌肤上崩起寒栗无数,她忍不住蜷缩,用半干的衣襟下摆将双腿盖住。
室内春意尽扫暧昧全失,洋溢在孤男寡女周遭的空气变得奇怪起来。秦瑗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揪着裙摆惊慌。三少见在眼里,明在心里,走到衣架边取下自己的外套,随意道:“穿着旗袍是不太适宜坐在榻榻米上。”边说边将外套轻轻披在秦瑗身上,又笑道,“日本女人则不同,她们穿着和服,从头到脚都盖得住,而且嘛,她们一般都是跪坐的……”
闻言,秦瑗下意识端正自己的坐姿,改侧卧为跪,三少大大的外套便如衣罩般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三少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将面前那杯酒饮尽,放下酒杯时道:“夜已深,你早些回去休息罢。”说罢深深得盯着她,眼神犀利起来。
在三少的逼视下,秦瑗原本红润的脸庞霎时颜色褪尽,唯余灰白。她思来想去不得答案,先前如此煞费苦心的铺垫,为何功效全失?眼前这个男人初时的温柔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就在那一开窗的动作间,似乎一切心机都白费了。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