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钟,指针对着数字十二。
他买了一杯咖啡,一袋牛奶,和两个三明治。
不想耽搁,他没要找零,拧了袋子转身就走。回到楼上时,又听到过道里纷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个医生从他身边跑过,对着身前的人叫了句什么。
迹部转过头看他的口型,说的仿佛是,“来不及了。”
他摇摇头,心想,那肯定不是他的夏树。
但他推开病房门时,床是空的。
裕树站在旁边哭,五官全歪下来,语无伦次,“她的伤口旁,有个隐藏的出血点,刚才医生来过……”
迹部茫然愣在门口。想,我要带她去看电影。edwardscissorhands,dvd的背面写着优美的宣传语:
如果我从来没有品尝过温暖的感觉,也许我,不会这样寒冷;
如果我从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美,我也许,就不会这样地痛苦。
……
字幕开始跳出来。
金说:有时你可以拉着我,在雪地里跳舞。
……
迹部抬头木然地看外面,真的下雪了。
是冬末,大概是东京最后一场雪。落下的白色小圆点,飘飘絮絮洋洋洒洒。会盖住医院里的树,院子,还有房,“要是你不睁开眼睛,我就把戒指扔了。”
“不要扔。”她看着他,使劲摇头,“你不要扔。”
这时医生又带着护士跑进来,慌忙帮夏树检查。
迹部退到人圈之外,怔怔的看着他们替她打针、测血压。过一小会儿他又抬起脸,看了看窗外,绒绒细雪仍在飘洒。窗户开了点,有风吹进来,拂乱他紫色的头发。
夏树站到他对面,张开双臂,要去抱他。
身后的黑衣人使劲拽她,“该走了!”
她哭起来,“我不走。”
黑衣人不听,只不耐烦的催她,“必须走!”
“他要给我戴戒……”她哭得断断续续,全身力气似被抽了去,“我走了,他要扔戒指。”她的眼泪似乎都能倒流,就像无数条江河,把心淹成了汪洋大海。
穿白色礼服的看她哭得毁容般,五官都要掉下来,只觉头痛欲裂,周身神经拉扯得皮肉一阵干痛。
仿似他看不得女人眼泪滴落,出于本能的提醒她,“你忘了?他许过你两个条件!”
夏树缓缓止住哭,神情恍惚的点点头,“我记得,我记得。”还有一个没用。她终于想起来。
“现在可以走了?”他小心地看她。生怕她又哭。
夏树摇摇头,跟到黑衣人身后。慢慢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看。
他站在病床旁,背对着她,两边肩膀全塌下去。
他紫色的头发,随着带雪点的风飘起来,似水。
最最明晰的,却是他的背影,既熟悉又很陌生。
那是她的男人。
但迹部很少会背对着她。
那个旁穿白衣服的斜眼球又看看她,慌忙别过头。她的眼睛里,有很多的爱。
这些年他见的少了。不大习惯。
“走了。”他提醒她,自己先跨出门口,很慢。
夏树还是摇头。慢慢抬起手对着迹部的背影缓缓一挥,“我走了,很快回来。”怔一小会儿转过身去。
那一刻,迹部看那个急救的医生站起来,深深喘了口气,讲,“你可以放心了,她情况暂时稳定。”
夏树背靠在深棕色的树干上,低头看了看两米开外蹲在小溪边的白衣男孩,神色突然有些不耐烦,“我说,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男孩子一听,头微微一扬,歪着脑袋斜睨一下她,满不在乎的扬起手回答,“快了!等时空之神一回来,就送你回去!”刚才他们俩猜拳决定谁去找那老头。他运气好,终于免了长途跋涉。
几秒后他又加一句,仿佛怕她不相信,“你放心!一定送你回去!”
夏树点点头,安静靠在树干上。十来分钟后,眉头第二次皱起,左右嘴角微微拧几下,“唉”一声后又开始抱怨,“到底还有多久啊?”
闻言他咽口唾沫,深吁口气,挫败似的回过头瞧她,眼神里隐约带了点不屑,“你们女人真是矛盾!上次还死拽我衣领要死要活的不肯走,现在又非嚷着要回去!”烦不烦啊?没看我正忙?
夏树听了,倏然心里一凛,脸上神色却仍是平静,抬头看看他,“那是因为,以前我不认识他。”觉得身后粗糙的树皮搁痛了自己的背,她又站直了腰,盯着他沉默了一小会儿,“你不会明白。虽然没对他说过,”顿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脚尖,脸微微臊红一点,“其实我,很爱他。”
“啊——又没捉到!”男孩子听着她语气平淡的诉衷肠,一面埋下身,伸手使劲朝着水里猛地一捞。悄无声息的流水哗哗响了好几声,流过少年脚边后,瞬间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又让它跑了!”他弓起身,叹一口气。双手支到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