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信号灯下,等着绿灯亮。
时间以秒为单位弹过,似乎很久。绿灯亮的时候,夏树就合着人群开始朝前走。她刚刚走了两步,身后有人拍拍她肩膀。她回过头去看。
那条街的绿灯只亮二十秒,过马路的人流就在那时发出尖叫。
迹部坐在车里,看夏树转过身去然后整个人慢慢的往地上缩。她手里那两瓶水掉到地上,朝前一直滚出了斑马线。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都知道。她肯定很害怕。她那么怕痛。
隔了扇窗框,他瞪着眼睛几乎要流泪,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地上。
倒在上次她坐的台阶前面。
忍足赶到医院的时候,迹部正耷着脑袋坐在手术室门口。他在心里皱了皱眉,看迹部整个人都陷进椅子里。紫色的头发纷繁的搭下来,挡住了他脸的一大半。
有些慢的走过去,忍足安静坐到他身旁。转过头,瞥见他仪容没有一丝凌乱,只头发下漏出的小半边脸,一处粘汗。他又望他一眼,却不言语。这个时侯,说什么都是多余。
后来又过了些时候,向日、穴户他们也赶来了。
“她怎么样……”麻衣想走过去问迹部,被穴户亮拉住。
红发男孩抿紧嘴唇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长凳上垂着脑袋的男人,心想这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从这种角度、下巴微收居高临下的看迹部。
这是多难才会有的情形?可就是这样的情形,却让他前所未有的心酸。
他吁了口气,动动嘴唇打算安慰他两句。迹部就在那时抬了下头,声音听着有些虚无,“她说,我们下次再去唱歌。”
那音调忍足听着觉得好熟悉。就跟刚才他打电话问他明天要不要出去聚个餐,迹部回答说‘夏树进手术室了’的语气一模一样。都带了点哭腔。
向日听后,勉强笑笑,俯过身拍拍他肩膀,“等她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去。”
迹部想笑,然后说好。却双眼通红,心里蓦地一沉,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只慢慢的转过脸朝手术室的方向看。大门明什么?
半小钟头后,他们跨进住院部时,清凉空气混着房子里消毒药水的温败气息扑面而来。桃城迈步上一级台阶,隐隐觉得呼吸不畅,仿佛吸一口气便能把肺部糊上。就像被人强灌了黏稠的油膏进嘴里。
他浅浅喘几口气,悄悄别过脸瞅裕树。他的眼泡似乎哭肿了一圈。
几分钟后,站到病房门口,桃城伸手帮裕树推开门。瞥见迹部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姐姐身旁,半垂着脑袋盯着她看。
他侧过脸再瞟一眼裕树,听他艰难的开口,“迹部哥哥……”
迹部抬起脸来,看是他们,食指挡在嘴唇前,站起身示意他们去外面。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孩子没了,“伤口有些深,幸好没中要害。”迹部站在门口,尽量使语气显得轻松。
听他说完,裕树终于耸耸鼻子,舒了口气,“还好。”
一旁桃城点点头,拍拍学弟的肩,“我说吧,不会有事的。”
迹部对着桃城感激的笑笑,似乎有些勉强,“谢谢。”桃城连忙摆手,说‘不用’。
入夜时,裕树缩到沙发上想睡。迹部扯张毛毯帮他盖好。然后返回去坐下,俯过身看病床上的人。全身裹在被单里,伸个脑袋出来,脸跟被单一个颜色,有些苍白。脸上按的透明罩子,还没有取下。
他看着她,上身插满了管子和电线,看不出还有生命的迹象。除了一旁冰冷仪器上显示的心跳。
那是他的夏树。刚才他准备求婚,现在躺到了病床上。
迹部看得出了神。以至于她醒过来时,他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和那双眼睛对望了些时候,才意识到,她醒了。
他抬手按下床头的铃。很快,医生走进来,帮忙取下她的氧气罩,然后离开。
等医生走了,迹部凑过去轻轻摸她的脸,哑着嗓子说,“我本来,想带你去看电影。”
夏树望着他,张嘴想问‘是什么电影’,但脸上只有瞳孔因为麻醉的作用微微放大。她说不了话,也挤不出笑。
过了一会儿,医生又来检查,对迹部说,她需要休息。迹部点点头。所以刚才他只说了一句,就只望着她,看她盯着自己一小会儿,又闭上了眼。
“你最好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医生好心的建议,“不然你没精力照顾她。”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从病人进手术室开始,再没离开过这一层。
迹部摇摇头,不肯走。
旁边的护士插嘴,“你可以买回病房吃,我们会看着她。”
迹部偏过头看看沙发上睡着的裕树,站起来,“拜托了。”然后走出病房,去楼下买吃的。
餐厅在负一楼。迹部坐电梯下去。
很快,叮地一声,门往两边开。迹部走出去,瞥一眼里面。
餐厅里没什么人,只几个值班医生在喝咖啡。
迹部看了眼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