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当然得到的结论不尽相同。中国人最需要求同存异、百家争鸣的思想意识,希望读者诸君都能有自己独立的判断。
这种矛盾不是根本对立的,可调和。
十四、这个吃人的社会存在的固有矛盾
其实一个女人喜欢打扮,爱好虚荣,争强好胜,这都不是罪过,哪个是完人呢?可商品社会就是如此残酷,私有制社会必然伴随着剥削、掠夺、占有和征服,一个绝色女人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未必是幸运,因为她很容易成为老爷们的进攻目标,如果她再有以上的特点,就会使她的悲惨增加广度和强度,这就是她的错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有什么办法呢?小百姓相信命运,难道这就是命?
说起宋惠莲的堕落,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与潘金莲一样因为早期命运的坎坷,心理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扭曲和变态。潘金莲的表现方式就是越来越阴狠歹毒,不可理喻,而宋惠莲在失去贞操之后,就破罐子破摔,用行为放荡来报复社会和惩罚自己?尽管她宽容不足,可善良有余,所以她没有成为“潘金莲第二”,在有些是非问题上她要比潘金莲更值得敬佩。如果说贞操观念毁了惠莲,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痛恨那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可是这种不公正时时存在,痛恨,咒骂都无济于事,只能以个体的警觉和洁身自好来规避,然而有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是所谓的命运了。
她比金莲有是非概念,但生活的糜烂有过之而无不及。比方说从红杏出墙的原因上看,潘金莲要比惠莲强,但要从心肠歹毒与否的角度看,金莲绝对是蛇蝎美人。我们看人抓主流,所以认为惠莲还是要优于金莲的。
我们只有从不同角度,用不同的参照标准来进行衡量,才可以得到中肯的结论,简单地用好人、坏人来划分人群,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这种人性的复杂像团乱麻,需要牵出不同的头绪来梳理,才可以得到一条条理性的丝绦。我不认可惠莲最后解决问题的方式,但不管怎样说,人一死就消除罪孽了,因为她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对这个历史造成后患。然而,作为艺术形象的她是永存的,各位读者要宽恕作为个体的宋惠莲,而对作为艺术形象的宋惠莲深刻理解,思考她的得与失。
看《金瓶梅》生慈悲心者,菩萨也!
有的评论者说来旺儿老实巴交,如今受到了天大委屈,这充分说明西门庆心肠毒辣。要说西门庆卑鄙无耻基本成立,可来旺儿一点不老实。我们同情来旺,但是我们也不要忘了,就在惠莲和蒋聪还是夫妻的时候,他就和惠莲好上了。虽然有可能是惠莲主动够,但男女之间的吸引,又哪能分得那么清,探究出到底谁是主动的呢?这是世上最糊涂的一笔账儿,管你是什么明察秋毫的包青天,也无法审理明白。而且他和雪娥也有那么一腿,只不过来旺儿是弱者,我们才要同情他,同情弱者是人类共同的特性。不过我们也不要把一堆屎盆子都扣在西门庆的头上,要说来旺儿之于西门庆,就像宋惠莲之于潘金莲,互相比较,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儿,宋、潘二人都不是“清净姑姑儿”,来旺儿和西门庆也都不是什么“清净公公儿”。
有的评论者通过来旺儿敢于“醉后谤讪”,认定那是被统治阶级反抗统治阶级的战斗檄文,并以此为证据,说他有刚骨。我不同意。前文的论证说明,他不是一个有觉悟的人,按照他的种种表现来看,如果他富贵了,恐怕也是一个西门庆,因为他的学习榜样就是西门庆。然而要到达西门庆那种“恶的可厌”的程度,恐怕他还没有那么深的“道行”。但如果他出于忠肝义胆,想要替家主分忧,反而横遭陷害,那他确实不会成为西门庆。即便如此,来旺儿能代表正义的一方吗?不能代表。
宋惠莲、来旺儿是受害者,但他们又不是道德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正义的化身。反过来再看,月娘、玉楼、雪娥、惠祥、来兴儿这些纵容者、挑战者和帮凶们,也都不是完全道德意义上的坏人,不能用简单的“好与坏”来评价。月娘丧失原则有情可原,玉楼挑拨离间嫉妒作祟,雪娥一触即跳本性使然,惠祥破口大骂事出有因,来兴儿为虎作伥小民本色,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简单地用一个“坏”字来评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在人生的惊涛骇浪中孤立无援的一叶扁舟,他们不由自主,身处漩涡,需要自保,需要生活,他们有自己的梦想和无奈,你凭什么剥夺他们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力?凭什么对他们的一些瑕疵横加指责?凭什么要用道德大棒把同样艰难度日的这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要说可以进行道德宣判的只有西门庆、潘金莲二人,但我们是用现代视角、民主观念来看待他们的。如果回到那个时代,西门庆(或者与他同一阶层的人。)要是知道我这样批判他,他会感觉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就会小题大做呢?不就是抢占一个女人,陷害一个奴仆吗?哪一家的财主老爷、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至于采点野花儿、陷害个仆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哪一个有权有势的不是把统治权延伸到那些奴才的被窝里呢?而潘金莲要是听见我的批评,马上就会投以轻蔑的一瞥。这个社会允许一只茶壶配几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