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路的功夫,我身上的衣衫已经全干。
恢复了冷静和自信。我正拧着还有些潮湿的发尾想要去牵不远处洼地林中的狮子骢,几声咴咴的马嘶低鸣声从前方五丈开外的浓雾中响起。
“小非,你怎的来了?”一匹马走近,瞧清楚座上那人,我倍感温馨。掏出准备好的说辞,笑着迎上,“是来接你妻主大人我的么?说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等涟秋他们的时候,我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起来,走着走着,居然就给迷路了。你说,是不是…”
宁非却不搭话,咬着唇,似笑非笑得向后边瞧了瞧。
“嗯,是很好笑。”浓雾里,狮子骢温顺得碎步小跑着出来。一手ei,两颊微红,昊长风别头冷哼,“反正,今日我不要再挨着你!”
见我伸手拉他,宁非咬着唇,低声恳求,“苏子,别闹了…这么几位哥哥,为何第一次便是我和五弟…”
“一家人一家亲,你臊什么?”我微笑着,顿了顿,故意扬声说道,“再说,咱们六人一床,能干什么?本妻主不过是要说故事催你入睡,你这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呐?”
“啊?!”宁非不由脸红结巴道,“那、那你路上的意思,不是要我今晚侍寝的了?”
“……”屋内众人都是一呆,沉默片刻,见宁非先捂了嘴慌忙外窜,齐声哄笑起来。
烛光明亮,笑声轻快。窗纸上,人影绰绰,居室中,一片温馨。平安祥和的气氛驱散了屋外庭内的迷夜大雾,直透云霄通至天阙。
同样的深夜时分,未眠对烛的还有几处几人。
气势磅礴仅次于大内太极宫的兴庆宫主殿寝阁内。
“什么?!宁国公苏子未曾出现?”帐帘抖动,文露起身。身后赫然是个样貌与那日东崇仁五分相似,昏睡不醒的赤裸少年。
“是,主上。”不敢抬头,跪倒在地的黑衣侍卫恭敬答道,“而那皇五女文霜虽然中计前往,却也只做成一半。离去时,蔡宁似乎还是处子之身。有文霜家奴在外守候,属下不便近看。”
“可恶!本想借文霜手,顺便除了那宁国公的!敢觊觎皇太女我瞧上的人…”平时温文尔雅的文露一拍床头。烛火摇曳,面容竟带了几分狰狞狂热。
窗子啪的一声,微风吹开,沙沙雨响入阁,*空气顿扫一空。
文露自言自语得咕哝道,“莫非是那藤原的密药无效?…说起来,回来的崇仁似乎也无大碍了呢…什么‘逍遥’、‘离尘’的,我看连长阳的红酥丸也不及!…”
黑衣夜装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得低头跪伏着。
沉默半晌。文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蔡宁那件事,本也没甚把握,再找机会,我就不信…对了,查到是谁拿了文霜的田字签,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偷换了我的女字签了么?”
黑衣侍卫一僵,“启禀主上,文霜的签似是无意丢失,谁和蔡宁演的那出戏,属下还未查到。至于那窃换了主上女字签的小贼,身手极为高明,属下…”
偷眼瞄到文露的脸色又沉郁了几分,侍卫急急说道,“可那丘字签的原本持有者,属下已经查明,正是宁国公苏子,说不定这两者…”
文露抓着床头的手,越发紧抠那上等檀木的苍白起来。
文霜府邸,伎人优人的一处简陋院落内。
易容回灰原漠的白墨盯着眼前的油灯,喃喃不断。随着话语声,脸色变幻,似喜似悲、似怨似恨。
“你不肯和阿仁做,又没用、没用那些个yin具,是否因为喜欢的是我?…”
“可你亲吻他时,那神情…你从未那般温柔得望着我过…”
“我不想的,不想将你扯进来。可在日东,有那个该死的祭司cāo控,到了西唐,又碰到两个如狼似虎的皇女…除了你这个、这个傻女人,我和阿仁又能安心依托谁去…”
“虽然你也帮阿仁拔了蛊,虽然你帮我们摆脱了那混蛋祭司的控制,可你居然敢对阿仁用上顶级惑术,让他忘记你…我不会放手的!…苏子,我不会对你放手的!…”
房檐下,雨珠滴嗒,不断打在墙角下的一块青石上。水虽柔弱,岁月可怕。那坚硬青石的中央部位,已是深深凹陷,几被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