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思忆
扮回灰原漠,我呆愣愣得坐在席榻前。
面前,一盏不时爆出几个火星的劣质油灯。身后,散发着股股陈旧酸败气味的单薄棉被。几只瘦小的老鼠自屋角吱吱溜过。是赶着搬家离开么?
我微微苦笑。
文霜府的优人呐,这日子似乎比当年小爷暂住那混蛋祭司地下密室的十年寒暑还不如。
脑中不由晃过半个时辰前的船上,她离去后,阿仁餍足微笑的睡颜…
若我能代替阿仁,在和她的一场虚幻情爱中遗忘睡去,或许会更…
我猛一攥拳,掌心被指尖掐得生疼。
白墨!你在想什么?!三岁那年,若不是阿仁抢在你面前,自愿去做那混蛋祭司的药人,而害的自己心脉大损,哪有你今日的轻松潇洒?!
我和阿仁的存在,本就是个yin谋,是个错误。
说是yin谋,是因为,那个混蛋祭司一手cāo控了我们的出生。
七岁那年,我实在耐不住好奇,偷看了当时还认作祖父的天朝大祭司的炼蛊制药的手扎。震惊之下,方才明了,我和阿仁竟然是从小被告知的父亲——据说有神灵附体的德明帝——被人轮奸后的双胞胎杂种!男子被男子轮暴!男子生身!
说是错误,是因为,从小到大,周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们好的。
不管是儿时那个时刻图谋铲除德明帝并控制我和阿仁的“慈善”祭司爷爷,还是后来长大回宫后冷漠的“父皇”,抑或是他那些明里和蔼可亲、暗里讥讽不断,甚至三番五次试图刺杀暗害我和阿仁的妻妾妃嫔们。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肯不计血统、不存私心得问候我们几句冷暖。
不,若是仔细想的话,还有个人…
眼前闪过一个女人影子。
可惜,面目早已模糊。小爷能记起的,只有那丰腴屁股上的一颗黑痣了。
我心底嗤笑起来。
我的继母,德明帝的第二任皇后,什么笑话?”我绷了脸,却无法在这世间最亲的胞弟面前装正经。叹口气,我柔声说道,“最重要的是要好好观察那个叫苏子的西唐御史女,丰郡王的未来妻主。若是可能,得此人相助,咱们拔蛊逃脱都有可能。不过,还需试探试探她的手段功夫,到底如何…”
片断二:
夜深,江扬青楼蝶华阁后院,头牌小倌的居室。
暂代小倌的我和阿仁。
抱着阿仁,一阵全力奔跑,我气喘着坐倒榻上。把那被剥净衣衫、点穴昏迷的清秀小倌向榻下又踢了踢。
可恶,那女人果然实力强悍,机敏非常,恐是难以收服。
“阿墨,那女子不会锲而不舍得找上门来吧?”憋气换着衣衫,扑着香粉的阿仁忽然停下,忐忑不安得说道,“她似乎把我认作了什么人…我们这样戏弄于她,不太好吧?”
“谁知道那个臭女人,会一路咬着咱们不放。动手的话,我现在也无力为继…”我咬着牙,正也有些暗自惶惶,忽然瞧到屋角那盒催情用熏香,“阿仁,莫急,我有办法了!”
片断三:
“深夜来访,多有打搅,请阁下多有见谅。我...咳咳...在下...不...小女子苏子,寻人到此。”
我偷启了窗,瞧向门外。
月下,那臭女人整理着自己衣衫,又是弯腰又是揖首的无措。
“…阁下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个叫昊长风的男子?他样貌...咳咳...”
时而机灵,时而迷糊,又多情又痴情的女人,倒是有趣。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亮眸望来。我暗叫一声不好。
只来得及熄灭烛火,将阿仁藏至屏风后,门已被拉开。
“狐狸精!你没事吧?”臭女人急切问道。
记起她深不可测的内力。“小爷今儿便算是便宜你这个臭女人了吧!”我暗自咒骂一句,只得扮猪扮到底,敛了内力,装柔弱小倌,瘫软她怀。
这身子不似其他我所碰到过的女人般绵软香馥,没有脂粉味的干净,意外的温暖非常。
揽住她的脖颈,正要耍手段,继续勾引,征服她。独特的淡淡馨香入鼻。
我忽觉的自己有些身子发软,吻吻那温润耳垂,接着,情不自禁得寻到了那两瓣热唇,不顾一切得献出了我曾经发誓,再堕落也绝不外送的宝贵一吻。
一定是那熏香强烈的缘故!否则,我怎的会…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不是我在等的人。”她疾点了我几处穴道,飞窜而出。
我愣了愣。唇上温热依然…
心底苦涩阵阵。白墨啊!为了活命,为了阿仁,你连做人的这最后一点儿的尊严也放弃了…
运功解开穴道。拳头紧了又放下,我开心笑着走向屏风后面,“阿仁,没事了。连番折腾,你还好吧?”
片断四:
冬夜,京郊驿路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