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面海背江。
据说两百五十年前宁陵朝灭、诸侯混战之时,这里还不过是处制作、贩卖海盐,**鸣狗吠没几声的小村落。
自打中原稳定,西唐慢慢强盛,江扬随着各国朝贺、遣唐使节、买卖商人的到来,日渐热闹起来。更别说三十年前,西唐上代女皇文群继位伊始,就召集天下能工巧匠、青壮劳力,耗十年之久,移山挖壑,堆沙砌石,开凿了那条闻名遐尔、贯通南北两江的大运河。
南方的橘、茶、丝、盐、矿,北方的炭、锦、棉、参,在风尘仆仆、骑驴赶马、坐船乘舟来到江扬的商人吆喝声、讨价声中,潮水般得再次分配、流向西唐各地。
且不管当初的那位女皇大妈是真的高瞻远瞩,正确预见了南北沟通的重要性,还是象私地下,文丰偷偷告诉我的,不过是为了她独宠的那位男后大爷回江扬探亲方便...
碧色的江、湛蓝的海。江海共长天一色、落霞与群帆齐飞的港外,我站在船头,兴奋不已得探头环顾着周围的河舟海船。
“自从我朝国力昌荣,开了海禁的九处港口州县中,崛起最快的非江扬莫属。”衔珠金冠、绣文白袍,站在我身边的文丰低声解说着,眉目间不觉多了几分威严、自豪,“虽然仍不及长阳,此处的胡市中还是有不少来自梁南、高昌、疏勒、康国、安国以及大洋蛮夷岛国的异域商人,珍贵毛皮、稀罕海产、高山药材、珠宝金银、珊瑚珠贝,应有尽有。本...我五岁那年,江扬便已是上州了。”
“上舟?”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我瞧瞧文丰,尴尬笑道,“丰儿,你认真说起话来,比我老爸还拿腔。什么叫上舟?”
瞪了我一眼,文丰的脸上却多了两抹淡淡的粉色,“三万户以上地域者上州也。连这个也不懂...午饭后你还死、死缠着人家。回宫了,可让母皇封你个什么官职才好...你非豪门士族出身,没有个像样的官位品级,我怎么嫁、嫁你。”
“那就作对地下鸳鸯、秘密情人好喽。”瞄了眼身旁,无人注意。我飞快得拍拍文丰脸颊,开玩笑得说道,“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丰儿...”
文丰身体一僵,怒道,“不行!”看着我,大眼睛里泛起薄薄水气。也顾不得旁人看到,他紧紧抱住我,“你若是不娶我,我、我、我便去出家当和尚!”
我好笑得咬着他耳朵,“死小孩!不嫉妒别人了,就虐待自己么?...和尚啊,你要是作了和尚...嗯,本姑娘是不会削发为尼陪你的。我会努力练功,”
文丰猛地推开我,红眼道,“你、你怎能这般绝情、我、我...”
按住他颤抖的肩头,亲了他脸颊一下,我恶狠狠得说道,“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作了和尚,本姑娘只好废寝忘食、努力练功,然后神不知鬼不觉,骗过佛祖的法眼,每晚摸进禅房和你这六根不净的小和尚私会,然后生上十七八个的小小和尚。一来惩罚你,亲手带养孩子,学习如何做个贤夫良父,二来,也算给佛祖道歉,帮他多收些弟子。”
“你、你就喜欢欺负我!”文丰听我说的荒唐可笑,又哭又笑得挥拳打来。
侧身,正要拉住文丰的手臂。一道赭色人影扑来,绣纹护腕的手中明晃晃的软剑,斜刺我下盘。
耳边虎虎风起。“我和你一齐!”文丰化拳为掌,低声喝道。
咿喂,小非!你、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向后纵退,堪堪避过了文丰和宁非的联手一击。
卑鄙啊!两个打一个?还是偷袭!
刚要抗议,舌边的话被左右各一路的掌风、剑芒逼回。
喂,别闹了!要出人命啦!
沿着甲板,我一路狂奔猛躲,一边暗自大叫。
跑上甲板的人越来越多。瞪大眼的侍女,呐喊的士兵,尖叫的宦官。顿时,我们这艘海船上热闹非凡。
“苏子,使出你的本事来!”“看掌!”
推dao了几面盾,撞飞了两盘水果,踹翻了三盆冷炭。才窜到船尾,眼角瞄到紧随身后、交错扑来的赭、白两色人影,我下意识得错脚、折腰、闪过。
哼哼,你们是打不过本姑娘的。要是以前么,形象不如小命重要,本姑娘自然要考虑求饶,反正还可以在床上见真章,如今么?
记忆中的招式比划得越来越象样、越来越利索。格开文丰的掌刀,顺手点了他的肩贞穴,揽住他的腰,一气呵成。看小孩一脸绯红的迷醉表情,我得意洋洋得正想摆个探戈pose。
脑后剑气袭来,竟是冷冽非常。
我忙不迭得侧头。看着飘落到地的那缕发丝和不断逼近、吞吐、闪烁不定的剑花银芒。小非!你搞什么,吃醋也不是这样的吧?难道你真想要我的命不成!
怒火十分,心神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增至十成的专注。
右臂抓住文丰的腰间玉带。借力桅帆,我足尖轻轻一点,纵身凌空。
内息无比充沛,迅猛得流转身周。眼前的一切倏然缓慢。
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