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黎明的海边,天色最是昏暗。礁滩上,除了偶尔几丛倒卧的干枯苇草,前仆后继咆哮飞溅的白浪,只余秋风瑟瑟。
运上内力,我向礁石外望去。
一只孤零零的双层海船,头尾各盏灯笼。秋风落叶般,在海面上起伏摇荡着。
把身上摸了个遍,什么绳子、钩索、匕首、刀剑也没有。
回身看看岛内方向,影影的火把,绰绰的马嘶...日东已经开始攻城了么?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抿抿嘴,我助跑着发力冲出。瞧准探出海的那角岩石,摒除杂念,提气纵身,一跃飞起。
除了刚从岩浆池冲出那回无意间施展的轻功,这还是本姑娘第一次全力而为。
呼呼风声,猎猎衣袂。凌空飞了二十来丈,我忍不住眼角向下瞥了一眼...
五丈开外的洋面,跌宕起伏,幽深的黑色,好像一只怪兽,冲着我张牙舞爪、咆哮不已。呃...
心中一个哆嗦,气息紊乱起来。
想要左脚踏右脚凌空换气,为时已晚。“啊,咕...”一口海水冲进嘴,我跌入洋中。
可恶!只有几丈的距离了。
水温已经冰凉刺骨,运转内力周身三周天我才恢复过来。看着不远处的摇曳灯火,我奋臂前游。
“何人在那儿!报上名来!”人声炸响。
咫尺船头,忽然燃起数只火把,齐刷刷的两排弓弩箭手伴着手执长矛、刀剑的铠甲士兵齐齐出现在船舷两侧。
“小非!”看清人丛中的一张面孔,我不由惊呼一声。
箭手后面,背臂而立的那人,大大的眼眸,紧皱的双眉,瓜子脸清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目光望来,那人欢然雀跃,“苏子!苏子!是苏子!”醇厚佳酿般的嗓音,正是古陵河那夜逃脱掉的宁非。
再次相见的惊喜,随着再次瞄到的船舷上弓箭手亮晃晃的刀箭,瞬间转为酸涩、心焦。
怎么办?行踪已经暴露...瞧着海船上的刀光剑影,我默默不语,飞速得运转内力。只有一击,只有一击的机会...
逆转真气在掌心,海水冻结为十把冰刃...只要放倒小非面前的十人,本姑娘就有把握抢回小非。
“那个死人?好不容易和那个上官云有了独处的机会,哼!偷香窃玉,不,是偷**摸狗才对!她最在行...怎会来此?”清亮男声再起,嗓音中却多了些未消的稚嫩。“宁非,你莫不是眼花了?”
我心狂跳起来。小、小孩?!
跺脚,宁非奔向船舷我这边,“快!放下弓箭!是苏...太子妃!”
太、太子妃?我顿时愣住。那这些士兵...是梁南的?
船舷上的众人倒是训练有素,除了几个贴身保镖一样的男人,其他人退下和出现一样的无声、迅捷。
刚爬上宁非放下的软梯。
“咦?你、你...真是死人!”从几个亲兵装扮的人后,飞扑入怀一个年少男子。
“死人!你还知道回来!”摇曳灯火下,那人扳过我的头。
弯眉,粉唇,翘鼻。比起一年半前,眉宇间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皇族的尊贵威严。无奈那双正佯装凶狠瞪着我的眸子,出卖了他的心情。泪光莹莹,文丰呜咽道,“快两年了,你、你死哪儿去了?早知道,我把你吃进肚里,也不让你出使这老什子梁南了!”
“小孩。”内心某处轰然坍塌,我回抱住文丰。
“你还叫,你还敢叫我!”腰间剧痛,却是文丰在狠命掐我。
“小孩,小孩,我的死小孩,苏子的死小孩...”喉头哽咽。我靠在他肩头,反复低声呼唤着。
捶打着我后背的手,力道越来越轻,怀里人的身子却颤得越来越厉害。“呜呜...我好想你...”
嗅着那熟悉的雏菊体息,我双臂紧紧拥住那久违的温暖,恨不得将其揉进骨中。“我知道,我知道,苏子也想你...”
身后一暖,一个温热的身躯环住了我,“苏子...”
“小非...”我抚上腰间交叠的手臂。
暂时忘却了和狐狸精的离别情愁。被海水浸透的衣衫连带着我的心,被幸福包围,被温暖萦绕。
船厅内。
“接到苏子你的信,我们梁南和西唐各出了两万五兵马。目前已经夺了无名岛附近日东的所有驻守船只,除了我们这只和其他三个方向各有一船留守监视外,其余各船均退至五十里外洋面,以防日东逃兵流窜。两国合计共四万兵马日夜兼程,已全部赶往那座火山,截战日东皇帝亲率人马。苏子,你莫担心,昊长风他不会有事的。”微笑嫣然,宁非看向我。
松口气。我挤个笑脸回给宁非。
另外多道若有若无、迥然不同的视线扫描着我。
刚刚胡乱洗了个澡,额头发丝未干,汗水再下。不动声色的,我向宁非挪挪座下团垫。
堂下那个口塞烂布,被扎成一只肉粽,木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