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琙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本司只问你,是猜想还是你见到的事实?”
蔡政无奈地低下头,低声道:“在下没有看见!只是……”
“住嘴,本司问完你了。”李琙粗暴地打断蔡政,又转向周杰:“蔡政说得可是实情?你还有何补充?”
周杰一个劲点头:“蔡公子说的全是实情,在下没有补充。”
李琙又问:“蔡政周杰,你们说的那个小蝶可在这里?”
蔡政一手指着庄若蝶:“就是这个贼妇人!”
李琙点点头,不再搭理这二人,转眼看着老鸨,道:“跪着的妇人报上姓名身份。”
老鸨一脸媚笑:“回老爷,奴家冯刘氏,凤仪阁鸨母。”
李琙道:“冯刘氏,本司问你,这庄若蝶何时进了你处?之前又是在何处?”
冯刘氏肚子里本来一直在琢磨着别人说的台词,眼下一听李琙发问,连忙背着出来:“昨夜,黄魁、蔡政周杰三位公子来到阁里,点了小蝶儿……”可说着说着忽觉不对,好像法司问的不是这个,偷眼一瞧却见法司的脸铁青一块。
冯刘氏连忙掌了自己两个嘴巴:“瞧我这记性,连老爷问的是什么都忘了。这个小妮子之前在应天府丝乐坊里学唱,今年新年过了老身将她卖来。花了老身三个重宝呢!”
“问你什么答什么,不问的休要多言。”李琙不耐烦地呵斥着她,“我再问你,她在阁里充当什么角色?”
冯刘氏道:“小蝶儿在阁里当歌伎啊!”
李琙立刻道:“什么是歌伎?”
冯刘氏道:“歌伎就是弹琴唱曲,伺候官人们的……”
李琙不待她说完,又道:“歌伎可是卖艺不卖身?”
“对啊,歌伎当然是卖艺不卖身!”
“那三个月来,被告庄若蝶可有卖过身?”
“她要是肯卖就好了,前些日子有个官人要用二十个重宝与她开苞,这妮子都没有同意。”
李琙一句紧似一句,待她话音未落,接着又问:“那昨日怎么就肯从了黄魁。”
冯刘氏恨恨盯着庄若蝶道:“她哪里肯了,还不是……”
“大人,你问了这么半天,这些与本案没有关系!”本来再说一句,黄家的谎言就要被拆穿,谁知道此时被郎义生生打断。
李琙心中叫了一声不好,本来倾向前去的身子陡然放松。妈的!是谁坏了妙计。李琙目露凶光死死盯着郎义,恨不得上去一拳将他放倒。他一手指着郎义恨恨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司问案,轮得到你插嘴吗?”
不等郎义回答,旁边费师爷冷冷道:“大人,根据大明刑律,讼师是惟一可在堂上打断大人问话的人。”
李琙心中咯噔一下,转眼盯着费师爷,妈的,谁让你说话了。不过李琙心里清楚,费师爷说得千真万确,根据刑律,讼师可以打断法司问话,理论依据就是讼师代表了被告或者原告利益。如果法官有心偏袒一方时,另一方讼师可以打断法司问话,但理由必须有三个,第一问话与本案无关,第二法司非法威胁原被告或证人,第三法司按照不存在的假设来诱导原被告或证人作出对关系方不利的证词。
这个原则是大明刑律剥夺法官严刑逼供的权力之后,给法官套上的另一个枷锁,希望减少法官问案时偏袒某一方的作为。
关于刑律的精神,这十几天来李琙早就看得滚瓜烂熟。他没有触犯后两条戒律,但只能利用第一条的空子,希望趁着郎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问出想要的东西。谁知道郎义十分清醒,在最关键时打断了问话。李琙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只能做一次,再做就会让对方有所提防。所以他一时气愤,忘了郎义应有的权利。
李琙强压胸中怒火,手指冲着郎义指指点点,嘴形早把他家祖上所有女眷问候个遍,恨恨道:“本司问案,决不会与本案无关,只是个中原因一会才能说出。你的请求驳回。”
郎义拱手作揖道:“谢大人!”说完用眼睛狠狠地盯了冯刘氏一眼。冯刘氏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连忙低头。
李琙又随便问了龟奴两个问题,无非就是昨天晚上的情况如何,那龟奴说得与蔡政一摸一样,当然也和状子一摸一样。
李琙无精打采地挠挠后脑勺道:“今天先问到这里,你们家公子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没有他这个证人实在难问清楚。”
黄管家道:“只怕公子受伤太重,无法上公堂。”
李琙身子探前朝黄管家和郎义道:“拜托,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家公子与这被告清楚,你们叫来这些证人谁都没有看见,如果被告说出另外一番状况,让我如何采信他们的证词。所以如果你们家公子醒了,就请抬过来,和被告当面对质吧。”
黄管家还想说什么,李琙已经打断了他道:“由于本案重要人证因伤未醒,所以今日先审到这里,明日继续。被告庄若蝶押入法司大牢,退堂!”
“威武……”二狗小赵两人挺起胸,鼓足劲,扯着嗓子吼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