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上,蒋子邵招诸威前来白楼,将成立桐提交的名单递给他,道:“这是这段时间出入餐厅的人,你去排查,摸一下线索。”诸威恭谨接过。三少又道:“我看,你可以从这次行动牵涉到的人开始着手,毕竟此次泄密细节太多,不是能够接触的到核心的人,是无法告密的。”诸威凛然遵命。
最后三少森然道了句:“你直接向我汇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名单上牵涉的人众多,诸威独自琢磨了整整一天一夜,依照三少的安排,先将二次会议涉及到的人名捡出。例如:
何谦在战役中牺牲,但他的小老婆季红六月二十二日曾到餐厅吃过一次晚饭。这个季红与何谦的远房表弟勾搭成奸,故意出卖情报让何谦命丧黄河以成奸夫□之美,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这个钱一刚,是何谦的副手,但自认本事不在何谦之下,一直就对何谦不那么尊重。若是借机置何谦于死地,那他顺理成章由副转正,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诸威一边思索,一边在纸上勾画,随着纸上名字增加,一张由人名组成的关系网赫然而出。
名单后面,诸威看见了许氏姐妹的名讳。他有些吃惊,暗想:许沅郁?这不是三少的女人么?怎么侍从官居然把她姐妹二人的名字都呈上去了?
他正待放过,突然想起三少最后交代的那句话,不由目光回转,重新落在秦瑗的名字上,沉思道:秦瑗,原名许沅青,弃名投军四川,是缪座心腹。后经侍从官成立桐引见,改服役南京警备区。时任机要处秘书,两次会议,均有参加……
她是能够接触核心机密的人,那么,会是她么?动机呢?
诸威不敢深想,单独将秦瑗名字写在之前描画的人名关系网外,另额外加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之后,诸威召集部下,秘密分派任务,之后色荏俱厉道:“这是直接向三少汇报的任务,若是向外走漏了一丝一毫的风声……哼哼,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后果的!”
下属们无不严阵以待,接好任务后,四下里散开,开始秘密的调查工作。
诸威单独留下了秦瑗一人没有安排人监视。一来,秦瑗与西北军与侍从官关系均密切,二来,她还是三少爱人许沅郁之嫡亲妹妹。诸威不敢怠慢,他决定亲自探查,以免人多消息走漏。若是得罪了西北军与侍从官那还好办,都是三少交代的任务,大家同在官场,同为三少效命,自然能够谅解;但许沅郁那,他诸威委实没有把握了……
这世界上最厉害、最难防的,当属红颜知己的枕头风……诸威做谍报工作多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不过诸威还有一些疑惑,他不理解为什么侍从官毫不避嫌的将她姐妹二人的名单提交三少处?他难道不怕三少见怪?
其中必有文章!诸威暗忖。思考不定,他决定找个时机去见侍从官一面。
蒋系的军队部署工作,并没有因上一次的黄河失利而暂停,整编四师与七师开始北调。
大军拔营,由运输、装备及补给等组成的军队生命线开始繁忙起来。此次蒋系装备的军输车队均为由冯氏制造组装的皮卡,是引自美国的先进车型,无论是运载量还是车速,都是一流的。
各地方亦开始了繁重的征兵工作,动员力度大,奖赏丰厚,兵源前景乐观。
三少更忙了,几乎天天踏月而归、沾枕即眠、**叫立醒,没日没夜的开会,商讨,定计划。不过为了缩小情报外泄可能,三少现在只是小规模的召集关要人员,连秘书亦不使用。同时,情报组长诸威加派人手,将所有议事人员小心监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务监视的消息还是悄悄散布开来,与会人员人人自危,谨慎言行,唯恐落下把柄在特务手上,未免见疑于三少。
南京城的空气,空前紧张。
因此,随着战事逼近,身为机要秘书的秦瑗却清闲起来。不再参与战略部属会议,不再撰写会议纪要,她每日无事可做。闲过了几日后,她来到了白楼,依着之前沅郁的叙述,寻到了那处通往白楼向晚厅的隐秘偏门。
沅郁百无聊赖,找了本王羲之的字帖临摹。草体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心中若有杂念,笔画难免滞涩。她焚了一炉安神檀香,培养好情绪,正待执笔,便听见窗外隐隐传来叩门声。循声望去,沅郁不由欣喜,难道是三妹来了?她忙放下毛笔,摸过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抽身来到偏门前,待要问一声是谁。门外人约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叩门声一停,接着秦瑗的声音轻轻唤道:“二姐,是你么?”
沅郁忙上前将门打开,笑吟吟的,道:“快进来罢。”
已是盛夏时分,绿树浓荫,虫叫雀鸣。门外的秦瑗一身单薄团花绸缎旗袍,双颊红晕,额头汗意隐现,边扇着一方手帕,便跨进偏门。回身见沅郁穿着件西瓜红单色凉布衫儿,长发盘髻,首饰全无,只在两耳垂各挂着只翠绿圆环翡翠,伸手正在掩门。秦瑗寒暄道:“我来叨扰杯咖啡,二姐。”
沅郁转身在前引路,闻言回道:“好,爱叨扰多少就叨扰多少了去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