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返回驿馆休息,他便只人独饮。
只听轰隆隆一声雷响,动彻天地,乌云如有生命般极速卷过,少刻,哗啦啦的雨便倾盆而下。
蒋三少端着酒杯欣赏雨景,神色难得得显出几分轻松悠闲。不一阵,一壶酒见了底,侍从忙换上新壶,给三少又满斟了一杯。
三少捏着白瓷酒杯却不饮下,望着酒杯兀自发愣。望了半晌突然忍不住一笑,对着手中酒杯自言自语道:“你还真能逃!蒋子邵甘拜下风!”
周围侍候的侍从不知三少为何突然失态,皆都不敢言语,只敢把身子挺得直直的立正站好。
说完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三少便将酒一饮而下,侍从忙上前再斟一杯。
蒋子邵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们,见他们直挺身躯严肃神情不由心情大好,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不用伺候了。”几个侍从忙领命退下,房间内只剩了三少一人。再饮数杯,酒意上头,他忍不住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平时惯常扎进裤腰的棉质衬衣也扯了半幅出来,袖子卷到肘部,头发凌乱,唯有剑眉下的双眸依旧黑亮精神。
好一场透雨啊,似这天地间挂上了一副晶莹剔透的线状水晶帘。
雨中的街道,异常干净清冷。四下环顾,一个人都瞧不见。
油纸伞被雨打的热闹,发出急促得“噼里啪啦”声音。脚下的布鞋早已被没过脚背的雨水沁得透湿,青布旗袍下摆也已经湿答答的,此时正粘在修长小腿上;天,其实还很寒冷,她却没穿丝袜,雨水中两条白生生的玉腿,异常风情。
一阵大风刮过,手中的伞拿捏不稳,歪在一边,霎时将身上也淋湿一片。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由得那雨在身上肆虐,似是不觉寒冷。呆过一阵,她双手用力,迎着风力重新将伞笼罩在身,捏着伞柄的指节发白。
如此这般,秦瑗静静立在白楼外头,已经耽搁许久时光了……
雨越下越大,秦瑗终于下定决心,收起雨伞迈进白楼大门。门内侍卫认得她,只道是有军务禀告三少,也无过多盘问登记完便让她进入。
站在门厅里四下打量,秦瑗心内不是不慌乱。正犹疑间,内室退出来几个侍卫。他们排成一排,迈着整齐的步伐。秦瑗忙躲到暗处,目送他们离去。——是三少今天的当值侍卫连,秦瑗认出他们,却不知为何没有守候在三少身边。
侍卫离去之后,白楼安静下来。秦瑗站在黑暗中,一站就是诺长时光,任凭身上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良久,她终于轻轻走到用餐区外,手扶在暗沉木门的手臂粗细的管状金属门推上,稍一用力,门被推开一条缝。三少独斟自饮的背影,便呈现在眼前。
看着那英挺修长的背影行云流水的动作,秦瑗忍耐不住,两眼带雾。
酒至半酣,蒋子邵微微觉得有些燥热,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推开一条缝。甫一转身,却见门口俏生生立着个清秀女子,心里略一吃惊,再看一眼,便将秦瑗认了出来。
秦瑗斜身微侧,将油纸伞撑开,伞面一朵硕大艳丽牡丹正好对着前厅天花吊灯,灯光艳艳得,将那朵富贵之花映照得分外妖娆;接着,她身子半蹲,将伞轻轻放在地面,裙侧开衩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之后便扶着门楣起身立好,回望着蒋子邵,面带一抹绮丽微笑,曼声道:“我来陪三少喝杯酒罢。”
似醉似醒中,蒋子邵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