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张的盛结酒楼生意很好,一楼大堂里挤满了食客。成立桐包了二楼的一个大包间,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一等宾主到齐,不用吩咐,就陆续上了桌。
三少果然只请了李越溪一个客人,李越溪看见诺大的房间内只留了四个人,不由有些不自在。三少笑着指指对面的座,说道:“坐罢,这样清净,说话方便……”李越溪这才辞谢了一番坐下,他身后站着宋智杰,宋的对面却是总是安如泰山的成立桐。
太静,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李越溪每次挑起什么话头想打破一下太过安静的气氛,三少却总不接下去,只慢条斯理的吃着菜,间或喝一口酒,二十年的绍兴老黄酒,一杯一杯的喝下,没过多久,就下去了大半。李越溪食不知味的吃着,渐渐觉出气氛诡异来,心里暗自警觉。
三少又喝完一杯,放下杯子,成立桐随即将杯子斟满。三少拿起一块雪白的毛巾擦了擦嘴角,又擦擦手,终于打破了僵局,随意笑道:“越溪……味道还过得去?”李越溪忙点头:“嗯!跟在南京吃没什么两样了,这个南京菜做得地道!”三少放下毛巾,轻描淡写的说:
“那就好!吃罢,多吃点,这顿可是你最后一餐了……”
只听喀喇一声,李越溪的筷子掉在地上。
“三……三少……此话怎讲……”李越溪声音发颤。
“越溪……”三少叹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支雪茄,绞了头,成立桐擦燃了根洋火。点燃了烟,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袅袅中只听三少声音响起:“二姐嫁给你,也快八年了罢?”
李越溪心中惊疑不定,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八年了……”三少继续道,“我还记得那年我十八岁,正准备启程去日本,吃了喜酒就动了身。我走的时候,你还举杯对我说:将来就是一家人了,你定当为我,为蒋系,肝脑涂地!可是,等六年后我回来的时候,你却用刀来迎接我——你杀光了我的侍从,还伤了我,若不是有人搭救,大概我此刻已作古快两载了……越溪啊越溪,是你变了,还是我们蒋家一直没看透你?”
“三少……”李越溪强笑,“您的话,越溪不甚明白……”
三少摇摇头,又吸了口雪茄:“越溪,我蒋子邵的为人你应当清楚,我是很喜欢有才干有野心的人。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三少,您抬爱了……”李越溪小心翼翼的选着话回答。
“我不是抬爱了你,而是错爱了你!”三上弹弹烟灰,站起身,“你在李家怎么闹腾我管不着,你为了扩充军备偷买煤矿的煤我不想管,你背着我二姐在外面纳妾,我不愿管……可是,你竟然跟沈绵康勾结上了,再下一步大概就是将我取而代之罢?”
李越溪急站起来,拍着xiong脯表态:“三少,绝无此事!纯属谣传!您要相信我啊!”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养虎为患!”三少将雪茄捏碎在手心,烟头烫在肌肤上似是没察觉一般,成立桐微微皱了皱眉。“从今年年初到现在我给了你多少机会?电话中,电报中,我数次提到平遥重济,话虽然说得不明,就是想给你个幡然悔醒的机会!甚至它们被沈绵康占去了我都没有说旁的什么!你却丝毫不知收敛,连铁路也给封了……你以为断了这条运输线,我蒋子邵的军队就动不了了?”
李越溪脸色渐转yin沉,口中不再分辩。
蒋三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手中有二十万的人马,因此你不惧我。你怎么不想想,与沈绵康这样的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就算你帮着沈绵康杀了我,你以为蒋系直属部队就会听你的?如果不听,那么,就你那区区二十万怎么抵抗沈绵康的150万华东野战军?”
“既然我的这点心思三少都已经明白了……”李越溪终于放下伪装开了口,话说一半又停下,转头看了看宋智杰,使了个眼色。
但往日机灵的心腹宋智杰,此刻却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李越溪心下大惊。
三少续着他的话道:“正因为明白了,所以才赶在明日你在福记皇宫为我设的鸿门宴之前,请你到这里来,将我们的恩怨了一了……”
这下李越溪终于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然而,他还是不死心的望着宋智杰,接着又看看蒋子邵,终于明白了:“你们……难道……”三少微微一笑。
李越溪颓然坐下,一开口声音嘶哑:“他们……都是你捉去的?”
三少仍旧一笑,也不回答。李越溪慢慢抬起头,眼里都是惊惶与哀怜,乞求道:“三少,女人你可以杀……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蒋子邵缓缓道:“若换了是你,会怎么做?”
李越溪万念俱灰。他怒极,一伸手掀翻了桌子,立时杯盘碎了满地,汤汁四下溅开,接着顺手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三少恶狠狠的道:“姓蒋的!大不了同归于尽!我李越溪一条贱命,死了也要拉你陪葬!”却听背后宋智杰的声音在说:“军座,枪里的子弹已经被我下了!”李越溪绝望了,手一软,枪掉在地上。他转身,颤抖着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