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帅离去的两个月后,战事突起。
从东北流窜了一股土匪进了山西,占据了几处城镇立竿为王,蒋子邵多有考虑,本不愿理会,他们却得寸进尺,进而占领了铁路,切断了煤矿运输线路,并占据了几个规模相当的煤矿厂,其中就有蒋系的几个主要供煤矿区。路清平分析,这股流匪不容小觑,若无军事支持,他们哪来得力量一路从东三省窜至山西?怕是沈系军阀沈绵康暗中指示的。
三少听至此没有立刻说话,想了想,问:“你有何计较?”路清平道:“山西的平窑矿,重济矿都是二爷手下的,这事恐怕交给二爷处理比较合适。”三少“唔”了一声,又问:“他那里是何反应?”“尚无反应”“哦?”三少一挑眉毛,“他还不知道?”路清平谨慎的选择言语:“这个应该不会”三少冷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打马虎眼了?”路清平叹口气:“这牵扯到三少的家务事,我本不该多言。”“说吧!”三少的语气虽轻,却带着绝对的权威。路清平只得道:“二爷在山西至少囤了5万的兵力,这股土匪不过三、四千人,却这样轻易的占领了平窑和重济”
“你的意思是”
“二爷和沈绵康有私下交易。”路清平道,“我已着人调查过,今年二月十四,二爷在太原的汇清源茶楼与一神秘人会面,交谈了大概半个时辰;同时,我设在沈阳的探子报,沈绵康休病在家十天,一直不曾露面。”
“他是个聪明人,怎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三少起身,踱到窗前,天已经黑了,影影绰绰的只看见树枝在风中摆动。三少出了会神,路清平不敢打扰。良久三少轻声问:“二姐她知道么?”
路清平静默不言。三少点点头,冷冷笑了一笑,道:“这着棋,还是试探!哼!他们将挖出来的煤偷着卖,到处筹钱,为的是什么?除了填补亏空,怕还有些别的罢!现在煤矿既然被强抢了,就能消除证据了,另外还可以试探我对他们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那么现在?”路清平试探的开口。
三少转身走回地图前,细细的看起来,嘴里应道:“过两日再说。现在随他们吧,还不到管的时候”路清平应了一声“是”!三少从桌上拿起一只笔,划了一条线,线从上海走到镇江又停下,画了一个圈,似是自言自语道:“攘外必先安内”路清平会意,接口:“安内必先取镇江!”
三少道:“这二十万李家军,我不想灭,想收!收了他们,就可以北取沈绵康了”说到这里顿了顿,转了个话题道:“有个留学的同学前两日来拜访我,捎来些上好的茶叶,你尝尝再回去罢。”路清平笑道:“既然三少都夸好,那一定是好的了!”三少边摇铃呼仆人边道:“以前在日本国留学的时候,常去一个天宁寺,里头有个老和尚泡的茶“富不过三代”,冯氏家大业大,虽不致于此,却果真遭遇了一道槛——冯氏制造,本来做些民用机械,造些纺织机械、船坞加工等,原属重工业,虽因世道乱而对生意生了影响,但依靠着冯远盛的头面,倒也不至于怎样;但两年前,冯远盛看局势又趋复杂,硝烟似乎有略起迹象,决定弃民转军,进口了美国的sii系军用卡车的生产线,为了筹钱,房屋抵押、库存倾销、银号贷款等等无所不用这一投,就投入了冯氏的八成财力。但是自数月前生产线的安装完毕,居然没有接到一笔订单!厂里头有数百个工人要养,银号利贷要还,府里还有主仆上下好几十口人冯远盛急得白了头发,正没计较处时,蒋系直属警备区蒋子邵的副官路清平一个电话打来,说如不打扰,蒋三少希望能与冯远盛的三女儿冯云婕一会,恳请冯远盛首肯。对冯远盛来说,如能与蒋三公子攀上关系,那真是求都求不来的!这无异于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有不肯之理?于是精心安排了圣安舞会,可是,舞会过去两个月了,蒋三公子这里没了下文,他心里急得如火如焚,只好时不时到路清平处旁敲侧击。
路清平自然明白为何,却也摸不清三少的想法,若为了许沅郁之故,那又怎么到现在三少还是这样冷静不动?莫说到上海追回她,就是把上海强占了也不是不可以的!因此今天借了这个机会来试探一番。可是三少直击主题,路清平自是不敢再隐瞒,老实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三少端起茶碗来轻啜了口茶,抿一抿,才轻道:“你怎么也犯这样的错?”路清平听在耳里,心中略惊,眉头略皱一皱辩解道:“并非我为那冯云婕说话,只是外界盛传蒋家三公子相中了冯家三小姐,冯远盛也不避谣,分明是想借三少来摆脱困境。如今三少这样态度,对三少声誉有损再说,凤盈小姐快回国了”
三少放下茶碗,碗已空,他又端起第二个。
路清平继续道:“凤盈小姐一回国,三少的婚事大概是躲不过了,主母早先曾说,要过来住一阵子,只怕就是为此而来!”
三少放下茶碗,茶碗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路清平停口不再多言。三少沉吟片刻又问:“凤盈什么时候回?”路清平答道:“一个星期后,也就是下月初二抵达上海。”“那陈叔呢?他也要过来么?”“陈老爷子说下月初五会偕同陈凤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