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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相近,爱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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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路不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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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开始了,小樽每每忆起1994年的秋冬,总觉得做梦似的,不大真切。那段时间他们好象每天都会通电话,有时还不只一通。

    其实她不健谈,甚至于有些寡言,常常行里的一班同事结伴去ktv,她只坐在角落听人唱歌聊天,遇着人问一句就答一句,保安老章看不过去,把麦克风往她面前殷勤一递:“来,唱一首。”她推辞不过,点了首,一个人唱了两个人的份:

    当你和我随人群擦身而过

    请你不要把思念写在脸上……

    只不过几句,她的声音已变得沙哑,把老章吓了一跳:“小姑娘说话声音挺甜,唱起歌来怎么全变样了?”她掩饰地吐舌头:“我不会唱歌。”

    但是大丁非常健谈,还喜欢讲笑话,说的又是d镇那个著名的沙滩。他说,那里的沙是白色的,糖一样的颜色,每年三月十八的庙会都吸引了大批少男少女去那里点蜡烛放船灯,有一年他跟朋友们也去玩,大家正坐在沙滩上折纸船,忽然听到有女孩子骂:“臭流氓!”旁边的男孩子被骂得莫名其妙,两人当场吵了起来,女的说你掐我屁股,男的说没有。

    “你猜猜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大丁在电话里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小樽被他的笑声感染,幽默了一下:“是鬼手。”

    “哈哈……你当是在下象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丁大笑,“其实是一只虾姑,不知怎么爬到了那个女的屁股底下虾蛄知道吧?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好吃得不得了……”

    那时小樽有个大学同学刚好在井镇工作,跟大丁所讲的那个沙滩隔海相望。趁着周末,小樽去找她,一起搭船渡过小海港,来到那个沙滩,真的是白糖一样的颜色,可是虾蛄却不见得好吃得不得了,她吃不惯那阵臊味。

    回来她打给大丁,说虾蛄还有一个名字,广东人叫它赖尿虾,名字没叫错,是有股臊味。

    大丁惋惜地说,那是煮的那人不懂方法,要是我煮,保证让你吃不出那股臊味。接着似乎玩笑地说了一句:“要不你来我家试试?”

    小樽一愣后,嘻哈了几声岔开话题。

    渐渐地话题从天气地理聊到了学习和工作,小樽人老实,实话实说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又从哪间大学毕业。

    大丁哇了一声:“大学毕业!”

    小樽不好意思:“其实是大专。””你这么老实,不怕被我找到,把你拐了骗了?大丁哈哈笑。

    傻妞,做人不能太老实!就在一年前,李明也这样说过。

    那时她毕业没多久,学校没有分配工作,李明和在香港的爸爸妈妈都问她工作有什么打算,其实她对工作并没有憧憬,只想到深圳,跟李明同一个城巿。本来李明想叫她进他公司,但妈妈一听说她想到深圳,已经跟叔叔打了招呼,让她去叔叔与人在龙岗合开的那间厂子,她就去了,巧的是那间厂正好在李明的公司附近,她心窃喜,这么巧,那就是命中注定了,于是堂而皇之的快乐,快乐得有些事她根本就看不见,因为叔叔的关系,同事待她客气疏离,但她不管,只要他在左近,这就够了。

    有一天副经理突然悄悄找上她,说报关员小余常常报销假帐,之前他跟老板讲了,可老板不信。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拿公款去充自个腰包啊,副经理一脸的正气凛然。

    小樽把他拿过来的一叠报销单跟公价一对比,果真是贪污啊,纵容不得!心头一热,满口答应了副经理,我一定帮你向老板举报。

    晚上李明來找她,她跟他讲了这件事,对于自己的正义感颇为洋洋得意,李明叹了口气:“傻妞,你还真是老实,这都看不出来?人家把你当替死鬼呢,小余是谁,张老板的亲戚,副经理跟她一向又不妥,所以他为什么叫上你,知道了吧?”

    张老板也是厂里的老板之一,小樽一想,也明白了,吐吐舌:“我不知道小余有这层关系。”

    李明又叹:“这关系连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就你这傻妞,整天在想什么呢,这都不知道。”接着轻拍她的头,笑骂:“傻冒儿。”

    她差点脱口而出:“就整天在想你。”终究还是不敢,只是学着他把舌头卷起来也说一句:“傻冒儿。”口音总是学得不像。打从她认识李明的第一天起,他就跟她说普通话,标准又流利,跟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有得比,简直不像闽南人,后来他去北京上大学,说话更带了舌音,其实什么语言到了他口中都变得好听,不管是绕舌的英语,还是拗口的广东话。

    大丁也跟她讲普通话,稍带了点闽南腔,却算流利,所以当他说自己初一还没读完,小樽不信,大丁臭美了一把:“这证明我生来就有语言天赋。”得意了一轮之后自动招了,原来他家开的厂子雇了些北方人,不得不说普通话,日讲夜讲于是变流利了。

    小樽还是不大相信他只有初一程度,聊得越多,越让她惊奇,他懂乐器,精象棋,擅书法,略懂画画,讲起佛经还琅琅上口,小樽一下子想到了书呆子段誉,当然他不若段誉呆,说话总带了一股子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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