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格外寒凉。
进到西厢房,碧痕裹着被子躲在床的一角,如只受惊的小鹿,胆战心惊的目光反是逗笑珞琪。
珞琪换下披在身上被雨水潲湿的小袄上了床,扯过丈夫的那床玉色牡丹喜鹊图的大缎被钻进去,贴了床边坐着,接过雨娆递来的手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个喷嚏对雨娆道:“去看看姜汤水可曾好了?若是有,也端两碗过来我们喝。”
接连两个喷嚏,珞琪笑眼望望缩在被子里小巧的碧痕,轻咬了下唇,嘴角掠出坏笑,一双冰凉细嫩的小手塞入碧痕的脖子。
“哎呀,小姐!”碧痕嗔怪着从床角惊起,这才脸色缓和,有了先时惊羞的模样。
“圆房没几日怎的变呆傻了?平白地发什么呆?”
碧痕垂了眼,泪光莹莹道:“小姐,姑爷他太可怜了,就没能睡个囫囵觉,天天晚上彻夜地忙。”
珞琪心里本是对丈夫满是嫌怨,三弟沦落到如此凄凉的田地,丈夫云纵竟然还落井下石去打他,丝毫没有同情心,冷酷得如块玄铁一般。
这是珞琪第二次对丈夫的言行有着如此强烈的抵触。
头一遭是当年在朝鲜军营,丈夫有个贴身的随从小喜子,机灵乖巧,鞍前马后为丈夫效力,比忠儿机敏十倍。小喜子曾经救过丈夫的性命,后来由于平乱时冲锋在前立下战功,被丈夫提做了把总。那时珞琪曾经想过把自己心爱的丫鬟碧痕许给小喜子为妻,不想小喜子一次得意忘形,带了手下聚赌犯了军法。丈夫竟然从重处罚,眼都不眨的将小喜子处斩。原本可以五十军棍了事的罪行,竟然丈夫为了振军威杀了自己的爱将。这让珞琪头一次认识到丈夫的残酷。为了那个事,她和丈夫头一次争吵。而今天,看了丈夫对三弟的冷酷,更令珞琪心寒。
“他能忙些什么,忙了陪美人还来不及吧。”
“不是的,姑爷他天天晚上忙公务到很晚。”
珞琪好奇地低声挑逗问:“你不是还说‘少爷他太闹了,整晚的折腾人’,他哪来的时间彻夜忙公务?”
碧痕望着珞琪认真道:“姑爷自然是折腾人。人家每晚等得眼睛发酸也不见他回来,又不敢先睡;过了三更他回房睡下,不是辗转着翻饼一样摇得床吱吱嘎嘎乱响,不然就是唉声叹气;即便是勉强睡了,夜里又大叫了说梦话惊醒,再不然不知想到什么,就披衣去书房看账簿。岂不是太闹,整晚地折腾人?”
珞琪哭笑不得,望着碧痕委屈的样子,笑得刮了她的鼻头逗她道:“还以为是他天天折腾得你……”
凑到碧痕耳边耳语几句,碧痕双手捂住脸羞愤道:“哎呀,小姐!”
碧痕娇羞着用手捂住脸。
珞琪戳了她的额头笑骂:“小蹄子,若是你姑爷对你不动心,反是我这些年白调教了你。”
碧痕嘟哝着辩解:“姑爷眼里哪曾有碧痕呀?姑爷眼里只有小姐,除去记挂小姐,白天想晚间叹的都是那账簿,心里哪还容得入碧痕半分?”
珞琪见碧痕那模样娇憨得可爱,欲同她逗笑,转念一想问她:“浑说!什么账簿能比新婚娇娃要紧?”
碧痕音容惨噎,低声道:“圆房不过是个幌子,大少爷还不曾同碧痕有过。”
“有过什么?”珞琪追问,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但那预感被碧痕凄凉的目光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