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下午暖阳融融,夕阳金光洒满游廊。
“琪儿,快来!看看谁来了?”窗外传来丈夫云纵的声音,珞琪起身迎出。
杨云纵同一位儒生装束的青年并步走来。
“琪妹。”那人一声唤,珞琪定睛一看,喜不自胜惊叫道:“三哥哥!”
又被丈夫嗔怪的眼色阻止了冲来的步伐,慌忙羞怯地低了头,规矩地道了个万福。
“哈哈,琪妹这几年未见,仍是调皮的模样。”
爽朗的笑声中走来的是珞琪的义兄谭嗣同。
多年不见,谭三哥愈发的清癯,骨骼清寒如春雨,飘逸如世外仙人。一身朴素简单的长衫,微抬起头,嘴角噙着笑意,眉目中流着侠气,那眸光如剑一般寒亮熠熠。丝毫没有名门公子的浮华倨傲,反有几分布衣寒士的潇洒落拓。
三哥谭嗣同生得并不似丈夫云纵那般俊朗,也不似五弟冰儿那般清秀,但是三哥有着湖南人面容的清峻,微高的颧骨,阔薄的嘴,清劲如林间修竹一般。
说起谭家同殷、杨两家还算是颇有渊源,算是世交,三哥谭嗣同的父亲做湖北巡抚前在京为官就同杨家过从甚密,珞琪的爹爹生前曾历尽辛苦从洋人手里讨来洋药救过谭嗣同的性命,诸多曲折的关系注定几家的交好。
云纵同三哥谭嗣同是生死之交换过金兰谱的兄弟。尤其是云纵从朝鲜归国后,在上海、京城、湖北等地,屡次同谭嗣同携手同游名山大川,舞剑斗文,惺惺相惜。
珞琪备下些酒菜,云纵和谭嗣同兄弟就在院中藤架下小酌。
二人叙旧般攀谈起来,珞琪才知道三哥是回原籍为母亲清明扫墓,路过龙城。
兄弟二人把酒畅谈,从大江南北的民情谈到朝廷时局,珞琪在一旁静听。
云纵谈得酣畅,见了谭三哥这义兄比她这个媳妇都亲。这可是应了那句古话,“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衫”了。
“琪妹,何时添个小侄儿?”谭嗣同不由关切地问。
一句话反问得珞琪笑容顿失,仿佛戳到了痛处一般面颊上游过一抹yin翳,原本三哥是她的兄长,此言问来也是好意,只是珞琪却张张口不知如何作答。
云纵接过珞琪手中的酒壶为义兄谭嗣同满斟上酒解释道:“皆因小弟这些年在外奔波,去德国留洋两年回到龙城又忙于训练新军无暇顾家。家中祖母和家父也催促再三,无奈家国不得兼顾。”
谭嗣同这才释然大笑道:“难怪琪儿妹妹一脸不快,原来是云纵贤弟冷落了娇妻!琪儿,大丈夫xiong怀天下,四海为家,本是应该的。若嫁个庸碌鼠虫之辈妹妹定是不甘心。你嫂子在家也总是埋怨我,十年中秋怕是九年漂泊在外。”
说罢朗声大笑,珞琪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眼丈夫,小夫妻在房内再多口舌龌龊,当了外人云纵还是极力维护她的。
珞琪也换了话题道:“吉哥哥前年在外周游时得了一口宝剑,说是剑气夺人堪比湛卢,特意留给三哥,宝剑赠英雄。”
谭嗣同“哦?”的反问一声,笑望珞琪道:“琪妹同云纵弟伉俪情深,一口一句‘吉哥哥’。却还口口声声宝剑酬英雄,焉知心中的英雄只有一人。”
珞琪更是羞红双颊:“三哥取笑,上月二月二登高,云纵他还感怀昔日同三哥白日放歌纵酒,夜里挑灯看剑的时光,不想才不过月旬的时光,三哥果然出现。”
云纵回房取来“七星风矩”宝剑,剑鞘古朴无奇,但拔剑出鞘却是寒光湛亮,yin森森刺目。
谭嗣同按剑在手,直指赤日中天,手腕一翻,轻挽出几朵剑花,身子纵逸于剑光间,叹了几声:“好剑!好剑!”
珞琪自鸣得意地笑道:“三哥是不知道,云纵哥为了这口剑可是颇花了心思。”
话音未落,就见谭嗣同剑势一收,定了定,陡然间一串剑花跳起,那剑舞得如走龙蛇一般,寒光罩体,人如在万朵银花中。
“好剑法!”杨云纵赞道,回身吩咐珞琪道:“去取一盆清水来。”
珞琪只当丈夫是备来为谭三哥洗脸擦汗,吩咐下人打来水,还取来一条崭新的汗巾。
却见丈夫接过铜盆,向她喊了一声:“退后!”
扬手将那盆水泼向剑花笼罩中的谭嗣同。
珞琪同旁观的众人异口同声惊叫起来。
就见那一盆水顿时间化做漫天飞雨,如腾云雾般点点飘洒而下,慌得珞琪往廊子下逃去,却不免还是水湿春衫。
轻拭面颊上沾的水滴,就见谭嗣同不为所动,手中剑舞得腾云驾雾一般,上下翻飞,飘然若仙,剑花如挑朵朵祥云。
渐渐收住剑,谭嗣同屏息静气收势立足。珞琪惊讶地发现,谭三哥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滴水滴,那剑气果然密不透针,滴水未进。
谭嗣同将剑掷向天空,惊得珞琪瞠目结舌,就见那剑尖向下,竖直戳下。谭嗣同伸手抬了剑鞘相迎,剑锋入鞘,动作干净利落,又是一片叫好声。
珞琪惊羡樱唇微启,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