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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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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折 烹割有道,响屧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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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山,姓名问不出来,脑子多半有些毛病.孙四他们都管叫『阿傻』.」

    耿照见少年缩回角落,低声道:「我瞧不像傻子,倒像有心事.」

    长孙阴沉沉地望着手掌,神情肃穆,不知是哀悼羊肉抑或拇指.

    「我不跟你争.你是有心事的专家,你说了算.」

    耿照掀盖有功,分得的羊肉也特别大块.他将吃剩的肉分成两半,一半安慰了长孙受创的身心,另一半塞在那少年阿傻手里.

    「谁知耿照才转身,孙四又将羊肉抢了去,塞进嘴里,嚼得汁油四溢,手指耿照大笑:「阿傻傻,你更傻!执敬司的卵蛋蒙眼,白白孝敬了俺!」杂役们有的笑、有的嘘,闹作一团.

    忽听郑师傅一声大喝,持杓猛敲:「吵什么!」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他抬起下巴,遥指着阿傻:「阿傻,你过来!」

    阿傻似未受过这般注目,吓得打颤,畏畏缩缩上前.

    老泉头面无表情,厨刀一挥,随手割了块带皮羊条,递给郑师傅.

    郑师傅把肉塞在阿傻手里,大声道:「这间厨房里的功夫,你们要用眼睛学,用心学;最重要的,是要用舌头学!」指着砧上的酱羊肉,对众人说:「这是老泉头的妤意,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一个个都给俺吃!把味道牢牢吃进嘴里、吃进肚里,吃进骨子里,往死里记着;将来有一天,就能烧出这样的味道!」

    膳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余几十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这些在流影城里被踩在最底层的、终日粗野愚笨的厨工们,在这一瞬间,突然都变得滦沈内敛,凭借着与生俱来的直觉,像狼一样贪婪地记着口中手中那震撼人心的美味.因为那是在他们之中的极少数,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的重要依凭……

    少年呆望着手里汨着油汁的肉条,良久,倏地浑身一震,似有所悟,忙张嘴大嚼起来.

    老泉头平日不轻易炮制名菜「棺材羊」,昨晚二总管已差人来交代,城里来了水月停轩的贵客,城主可能会连开午宴、晚宴,让琼筵司先行准备.

    耿照与长孙在大膳房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鲍昶等前来用膳,正自犯疑,忽见一名同寝弟子匆匆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快……宣德厅……集合……」远方依稀有铜锣声响,那是执敬司独有的召集令号.

    耿照与长孙交换眼色,拔腿朝宣德厅的方向奔去.

    厅内,百余名弟子各按职级分列,服色划一、挺拔俊秀,煞是好看.只有耿照二人最不称头,位置恰恰就在门边,两人轻手轻脚挨近镂空的门屏,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所幸前排也无人注意.

    横疏影亲点的书斋行走共有十二名,每班四人,一日分三班轮值,故称「三班行走」.其中两名在城中心的善政堂处理文书,两人则跟在二总管身边,听候调遣.扣除夜班补眠四人,以及善政堂里的两位值差,能奉召而来的随班行走至多不过六名,此刻却是十二人齐至,以何煦、钟阳为首,分站主位两侧.

    当值的司徒管事点齐人数,转身走入后进;不多时,一股幽幽梅香漫出厅堂,垂帘微揭,一双小巧的淡紫绣鞋跨过低槛,裸露的一小段酥腻足踝犹如雪砌,说不出的玉雪可爱,竟是横疏影亲来.

    众人一齐躬身,横疏影云袖一挥,当是回了礼,随意落座.

    「诸位辛苦了.」

    她抿了口茶,美眸环视,清脆动听的喉音回荡在厅堂里.

    「众所皆知,东海三大铸号的竞锋之期将至.本城忝为东道,执敬司更是城中颔首,须得妥善置办、务求善美,以免贻笑大方,坠了本城及主上他老人家的威名.」

    青锋照、赤炼堂、白日流影城等三大铸号,每年均于上巳节(一月初三)前后举行竞锋大会,各出器械,论断铸造优劣,胜者可独揽朝廷的军械承造,为平望都的羽林军、札关道的精锐部队等铸造兵器.

    这「三府竞锋」是经朝廷许可的兵锋比试,埋皇帝冢、臬台司衙门等甚至派要员参加,三十年来从未间断,乃东海道的年度盛事,广邀天下英豪、刀剑名家与会,已非单纯的竞锋较技.

    昔年天下未定,青锋照与赤炼堂便支应独孤阎军用,一时传为美谈.青锋照精于花工巧造,赤炼堂掌握流邹江的漕运命脉,原料取得便利,两家于铸造量大质优、规格统一的刀剑上,已有百数年经验;为朝廷制作军器一事,实不作第三家想.

    白日流影城开基不过半甲子,却另辟蹊径,专为武林名家铸造兵器,一剑须历时三、五年而成,价抵万金,成品无不称手,甚至能辅助发挥本门武学的威力,相得益彰.另于奇门兵器的铸造设计之上,流影城亦有过人之长.

    虽未赢过「三府竞锋」大会,近十年来,流影城于会上接头的生意,获利未必便逊于青、赤两家.全因横疏影眼光独到,不但避开了承制军械的激烈竞争,更利用竞锋展示所长,逐渐在天下人心目中奠定地位.

    「正所谓:「气青锋照、赤炼堂,白日流影碧水长.」时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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