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木门,迈步进了小屋。受潮的木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喑哑的吱呀声,断续幽咽地在这阴暗的午后响起,衬得周遭分外寂静。夏末雨水充足,连日的阵雨令空气都浸饱了水分,微风裹挟着细小的水珠扑在人脸上,好像谁的手正轻轻拂过。
我站在屋子门口,望着满屋密密麻麻的高大书架,轻轻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间了,虽然我向来知道无月小筑藏书丰富,但一间间找下来,我不由对“学富五车”这一词有了深刻的理解。天,这里的书又哪止五车?要是换成竹简的话,恐怕要堆满整个都城了!由此可见,信息检索是多么重要的一门学问,——成千上万本著作,只看书名便让我吐血了,更何况在海量的信息中筛选出我想要的东西。
我认命地迈步向里,手指划过一排排泛黄的书脊,——本草,九宫,齐民……各门各类书籍混在一起,以一种诡异的规律排列编号,标注墨字并盖章封存。即使我已翻了两间房间,也不能找出其中的规律,于是也只得慢慢的一本本顺序翻检,看到可能的书名,便翻出来迅速浏览一遍,做进一步的检索。
我正认真做着这一堪比愚公移山的繁重工作时,却突然听到屋子深处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把沙哑的声音响起:“谁?”我吓了一跳,手中的小册子应声而落。于是就势蹲下,收敛呼吸,心怦怦乱跳:这里怎么会有人?不可能是南平,我找书时特地看了下,他当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也不大可能是吴越,我们已经多日不见他踪影了,如果他回来了,南平理应知道才是。无月小筑里就这么几个常驻人口,现在平白多出个人来,我怎么可能不被吓到?
“谁?”那人又问了一遍,我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伸手捡起那本掉落的册子,随手插进书架,起身缓步向屋子深处走去。
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后面,我找到了吴越,果然是吴越。第二声问话的声音虽然仍然沙哑,但好歹让我听出了些独属于他声线的特质。他盘膝坐在地上,披散着长发,身边散乱了一堆厚厚的书籍,双颊微有些泛红,眼睛湿湿的,嘴唇干裂,精神十分不好的模样。我蹲下,关切地:“师父?你怎么了,是病了么?需要我去找南平么?”说着就要起身叫人。——照顾人不是我专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南平小妈妈好了。
吴越突然伸手拉住我,我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他,疑问地:“吴越?”吴越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一味盯着我,又好似盯着我身后的虚无,再一次问:“谁?”
我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显然是对我的动作有反应,却仍锲而不舍地追问:“谁?”靠,这么大人摆在他眼前,还一个劲地追问,是选择性无视我么?我无奈,只得反身蹲下,轻声回答他:“是我,小艾。”大哥,您若是烧糊涂了,就别这么有劲了成么?放开我,我也好去找你的专属护工。
吴越轻轻皱眉:“错了,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骇然,却忍不住开口附和他的问话:“那么,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吴越眉头仍然轻轻皱起,嘴角却挑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你说,你是来偷东西的,你跟人打了赌,你要把这园子里最珍贵的东西偷走。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么?”
吴越不等我回答,便自顾接了下去:“我说,没见过这么笨的贼,看上什么,自己拿好了,只是不要打扰我。”
我后颈的立毛肌渐渐竖了起来,他说得那么认真,好似不是他弄错了,而是我的灵魂注进了一个陌生的躯壳,在偷听他和一个人之间的对话。这感觉太诡异了,我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轻易打断他的呓语。他是醉了,还是病了,所以神智不太清醒?可是他除了眼神有些茫然,口齿却非常清晰,好似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拉着我絮絮地说着,这屋子里的一切都那么和谐,似乎唯一错的,就是我,我不应该在这里。在这里的,莫非应该是瑶瑶?
他就是躲在这里回忆他和瑶瑶的爱情的么?可是,他现在还是否分得清虚幻和真实?
吴越突然灿然一笑,洁白的贝齿晃得我眼有些晕,他伸出手,轻轻描摹我脸颊的轮廓,目光温柔:“你说,在没见到我之前,你可以不打扰我,但见到我之后,才知道,整个无月小筑里最珍贵的,就是我。你要偷到我的心。”
我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躲过他手指的触碰,骇笑:“师父!是我!我是小艾!”
吴越仿佛美梦被人打扰一般,手僵在半空,眼睛瞬了瞬,盯住我的双眼半晌,才换成一副恍然的样子:“小艾?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向后坐倒,不露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强笑道:“你刚刚睡着了,没觉察到我进来,我找书时透过书架隐约看到你在,就过来把你叫醒了。”
吴越揉揉眉心,歉然地:“抱歉,我最近……有些累……可能是在这里看书时不觉睡过去了……这里书排得没什么规律,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或者,你直接问我?”
我嘴巴动了动,在迅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