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谓质曰:“卿欲以部曲将遇
我邪?”骠骑将军曹洪、轻车将军王忠言:“将军必欲使上将军服肥,即自宜为
瘦。”真愈恚,拔刀瞋目,言:“俳敢轻脱,吾斩尔。”遂骂坐。质案剑曰:
“曹子丹,汝非屠几上肉,吴质吞尔不摇喉,咀尔不摇牙,何敢恃势骄邪?”铄
因起曰:“陛下使吾等来乐卿耳,乃至此邪!”质顾叱之曰:“朱铄,敢坏坐!”
诸将军皆还坐。铄性急,愈恚,还拔剑斩地。遂便罢也。及文帝崩,质思慕作诗
曰:“怆怆怀殷忧,殷忧不可居。徙倚不能坐,出入步踟蹰。念蒙圣主恩,荣爵
与众殊。自谓永终身,志气甫当舒。何意中见弃,弃我归黄垆。茕茕靡所恃,泪
下如连珠。随没无所益,身死名不书。慷慨自黾勉,庶几烈丈夫。”太和四年,
入为侍中。时司空陈群录尚书事,帝初亲万机,质以辅弼大臣,安危之本,对帝
盛称“骠骑将军司马懿,忠智至公,社稷之臣也。陈群从容之士,非国相之才,
处重任而不亲事。”帝甚纳之。明日,有切诏以督责群,而天下以司空不如长文,
即群,言无实也。质其年夏卒。质先以怙威肆行,谥曰丑侯。质子应仍上书论枉,
至正元中乃改谥威侯。应字温舒,晋尚书。应子康,字子仲,知名於时,亦至大
位。】
卫觊字伯儒,河东安邑人也。少夙成,以才学称。太祖辟为司空掾属,除茂
陵令、尚书郎。太祖征袁绍,而刘表为绍援,关中诸将又中立。益州牧刘璋与表
有隙,觊以治书侍御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缀表军。至长安,道路不通,觊不得
进,遂留镇关中。时四方大有还民,关中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曰:“关
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馀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
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强。
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散放,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
其直益巿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民闻之,必日
夜竞还。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强本弱敌
之利也。”彧以白太祖。太祖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隶校尉治弘农。关
中服从,乃白召觊还,稍迁尚书。魏国既建,拜侍
中,与王粲并典制度。文帝即王位,徙为尚书。顷之,还汉朝为侍郎,劝赞禅代
之义,为文诰之诏。文帝践阼,复为尚书,封阳吉亭侯。
明帝即位,进封閺乡侯,三百户。觊奏曰:“九章之律,自古
所传,断定刑罪,其意微妙。百里长吏,皆宜知律。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
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
由此也。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事遂施行。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
曰:“夫变情厉性,强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
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
荣,君恶之则贫贱死亡;顺指者爱所由来,逆意者恶所从至也。故人臣皆争顺指
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哉?
陛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於尧舜,
其言征伐则比二虏於貍鼠。臣以为不然。昔汉文之时,诸侯强大,贾谊累息以为
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其来降者,未肯言舍邪
就正,咸称迫於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
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弊不可复振。礼,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饰,饮食之肴必有
八珍之味,至於凶荒,则彻膳降服。然则奢俭之节,必视世之丰约也。武皇帝之
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蓐不缘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
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亲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
量入为出。深思句践滋民之术,由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增广,工
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
故立仙掌以承高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汉武有求於露,而由尚见非,陛下无
求於露而空设之;不益於好而糜费功夫,诚皆圣虑所宜裁制也。”觊历汉、魏,
时献忠言,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