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对于我来说,那样的会实在可以说是无趣到了极点,近几年来,类似的会议我参加过几次,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开始几次,虽然没有任何收获,却也可以趁机会一会那些多时不见的老朋友,如在这个领域中有着极高地位的普索利爵士等。但在去年,年事已高的普索利爵士撒手尘寰,而前年也有几位离开了人世,几位极其有趣的人物相继死去,使得这个本来极有趣的协会变成了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发表梦嘻的场所,实在可以说是无趣之至。
当时,我也是无事可做,便试着给温室裕打电话,先是打到陈长青留给温宝裕的那间大屋子,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我于是再次打给温宝裕家。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我暗自庆幸,自己真正是有先见之明,竟然会鬼使神差打这样一个可打可不打的电话,如果不是有了这次毫无意义的行动的话,说不准我又会经受多长时间的煎熬。
这件事当然是由温宝裕去神户引起的,他离开时并没有与家里打招呼,他的活宝父母,还当他是十八岁似的,在行动上仍然不给他太多的自由,哪怕他早已成人了,而且也早已经恋爱,可在父母的眼里,他永远都是孩子。正因为如此,他如果正正经经告诉父母要去神户参加一个灵学研究方面的会议,一定会遭到最强烈的反对,因此,这家伙便“神秘失踪”了。
温宝裕“神秘失踪”在温家并不是一件特别的事,因为有着这样的父母,所以,温宝裕几乎每年都会这样失踪几次,而他每次“失踪”,最倒霉的便是我,温宝裕只要超过三天不回来又不给家里打电话,那么,他的父母便会毫无例外地来到我家“静坐”,弄得人不胜其烦。
这次也同样如此,我将电话打到温家,接电话的是他家佣人,听说是我打的电话,她便说:“温先生和温太太到你那里去了。”
我听了这话,浑身的肉猛地一紧,连忙扭过头向窗外看去,还好,没有见到他们的那辆大房车。我立即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温家阳人说:“刚刚才走,还不到五分钟。”
我一听,心中大喜,连忙对温家佣人说:“我现在在美国,要三天后才回来,你见到温宝裕后,让他在三天之后与我家联系,我有事要找他。”
温家佣人连忙说:“少爷已经三天没有跟家里联系了。”
我说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向老蔡打了声招呼,便逃一般离开了家,将那个难缠的温家三少奶奶交给老蔡去应付。
离开家之后,我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可去,便到了一家我所熟悉的图书馆,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找了几本我认为还能引起兴趣的书,胡乱打发了几个小时。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是老蔡接的,他告诉我,温宝裕的父母闹上门来,要找我交出他们的宝贝儿子,后来被老蔡痛骂了一通,他们便灰灰地走了。我听说他们早已经离开,便立即赶回家。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几乎是立即就忘记了,因为在第二天,白素忽然兴起一个念头,要去看望她的父亲白老大。我当然知道白素的心情,一方面,这些天来,我因为时光不再、物是人非这类事弄得心绪极差,另方面,她多少也受了感染,认为白老大的年龄一天大似一天,还能在人世上多少时日,实在是一件极难说的事。她提出去看白老大,一方面是为了让我去散散心,一方面也好尽点人事。
对于这样的要求,我当然不会反对,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情也实在是太差,换个环境,说不定对我大有好处,而白素尽尽人事的心情,又与我极为合拍,于是,经过一天的忙乱,第三天,我们便启程了。
这次去看白老大,是我和白素两个人,并没有带红绫同行。并不是我们不想邀她同行,而是她当时不在家,曹金福从内地来了,他们之间也不知有着什么事,只是告诉我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一趟,至于去哪里,干什么事,他们没说,我们也没有问。我当然不会像温宝裕的家长,什么事都要管得死死,不给孩子一点自由。其实,我们生活在世界上,自由已经够少了,走到哪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约束,最根本一点,还在于任何人都知道我们缺少自由,是因为某些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们的结果,但具体到自己身上时,也同样想将意志强加给别人,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去,人类又怎么可能真正获得自由?
要说自由,白老大的隐居地可以说是真正的世外桃园。
白老大隐居在法国的南方,那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乡村,在他房子的四周,大片的葡萄园,许多年来,白老大就在这里种植葡萄并且研究酿酒。我们原以为,他住上一段时间之后,定然会耐不住寂寞跑出来的。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在于他的前半生太轰轰烈烈,这样的人,又怎么甘愿换一种方式生活?比如我,如果让我放弃冒险生涯,我说不定会很快因无聊而死去。
然而,白老大显然不是常人,他在自己的隐居地生活得非常之好,简直就出人意表的好,或许,除了他宁静的心境之外,这里清新的空气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