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之间发生的各种冲突案件;采编所专门采集编辑湘勇官兵忠义孝悌的材
料上奏朝廷,以便奖掖忠良,激励士气;粮台委托黄冕、郭昆焘为总管;同时,还在衡州设
一捐局,接纳各地绅商的捐助,此事便委托给内兄欧阳秉铨。
不久,衡州、湘潭两处船厂禀报,已建成快蟹四十号,长龙五十号,舢板一百五十号,
又建造一艘特大的船,名为拖罟,以五六只船拖着前进,作为曾国藩的座船,同时还改造民
船数十号,雇民船二百余号,以载辎重。到了咸丰四年正月底,各个方面的准备工作,在周
密的安排下,都大体就绪,曾国藩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朝廷又下达一道紧急命令,令曾
国藩沿湘江北下,兼程赴援武汉。曾国藩决定正月二十八日由衡州启程。
二十七日下午,曾国藩想起明天一早就要誓师北进了,心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他焚
香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半个钟点后,心绪渐渐安静。于是他请罗泽南过来品茗对弈。罗
泽南前些日子又恢复了一营营官之职。经过那次挫折后,罗泽南变得更加老练深重了。金松
龄的营官一缺,则由曾国葆代理。在平时的相处中,曾国藩对罗泽南,与任何人都不同,总
以一种亦师亦友的态度对待。空闲时间,二人常在一起谈些学问上的事。在对程朱理学的研
究方面,曾国藩常自愧不如罗泽南。
曾国藩与罗南泽一局未终,亲兵进来禀报:门外有个年轻的读书人来访。曾国藩一向谦
卑抑己接待来访音,尤其是读书人。他吩咐收起棋盘,传令立即接见。
三青年学子王闿运的一番轻言细语,使曾国藩心跳血涌——
那人进得门来,在曾国藩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晚生王
闿运拜见部堂大人。”
“足下便是王闿运?”曾国藩将王闿运细细地打量一番。见他相当年轻,约在二十岁左
右,中等身材,宽长脸,两只眼睛乌亮照人,身穿灰色粗布棉袍,头戴黑布单帽,脚着宽头
厚底单梁布鞋。虽穿着朴素,却神采奕奕,曾国藩心中喜欢,亲热地对王闿运说:“久仰,
久仰,不必拘礼,请坐。”
曾国藩“久仰”二字,并非寻常文人见面的客套话,他的确早就听说过王闿运其人了。
那是王世全对他讲的:一日,一个要饭的老花子,持着“欠食饮泉,白水焉能度日”的上
联,来到东洲书院求对,一时难倒了书院那些饱学之士。后来,一年轻士子以“麻石磨粉,
分米庶可充饥”的下联对上了,才免去东洲书院之羞。此人便是王闿运。曾国藩欣赏王闿运
的聪明。现在,这个聪明的士子自己来了,他自然高兴。
王闿运大大方方地坐下后,曾国藩问:“听足下口音,好像是湘潭一带的人。”
王闿运说:“晚生是湘潭云湖桥人。去年来东洲书院求学。昨日在渡口拜读《讨粤匪
檄》,知明公即日将挥师北上,荡平巨寇,解民倒悬,故不惮人微位卑,特来明公处祝
贺。”
曾国藩见王闿运口齿清爽,谈吐不俗,心想此人果然有些才学,微笑着说:“半年来,
湘勇在衡州,多蒙各界父老乡亲支助,现已初具规模。洪杨又转而进犯湖北,践踏湖南。国
藩奉朝廷之命,近日即要出师,灭凶逆而卫家乡,还烦足下代为转达鄙人对衡州父老的感激
之情。”
王闿运忙站起,作了一揖,说:“明公在衡州训练士卒,奖帅三军,一扫衡州官场疲玩
之积习,振作蒸湘士农工商之精神,功在衡清,有口皆碑,尤为我东洲三百学子所倾心景
仰。”
“足下过奖了。”
王闿运重新坐下,说:“晚生昨日诵读《讨粤匪檄》,此文笔力雄肆,鼓舞人心,其作
用当不亚于一支千人劲旅。但愿东南半壁,凭此一纸檄文而定。”
“倘能真如足下所言,则实为国家之福,万民之幸。”
“《讨粤匪檄》好则好矣,然此中有一大失误。不知此文出自明公幕中何人之手,明公
可曾注意否?”
曾国藩心里吃了一惊,坐在一旁的罗泽南等人也感到意外。曾国藩素知“十步之泽,必
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何况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聪明过人的才子,决不能以世俗
观念看待他,他既然敢于进赵家祠堂来当面指出檄文的失误,必然有一番深研。曾国藩不露
声色,摸着胡须,和颜悦色地对王闿运说:“《讨粤匪檄》仓促写成,必定多有不妥之处,
望足下坦率指出。”
王闿运侃侃而谈:“大军出师,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