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撒娇地说:‘如果我不放你去
呢?’惹得我们大家都笑了。今晚上在存仁家里排演第一幕,我预备去看……”过了几天,
觉民又给觉慧写信:“你问琴为什么最近不给你写信。她近来实在太忙,她刚刚考完毕业考
试。她说过几天一定有信给你。你问起她毕业以后的计划。她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定的计划。
外专不开放女禁,她也就没有别的学校可读。她未始不想到下面去读书,不过目前还有一些
困难,我们的意思是等我毕业以后,我们两个一路到上海或北京去。我们在这里也还可以做
一点事情。所以我们都不急于想走。等一年也不要紧。琴毕业后很有空。她答应以后常到我
们家来帮助二妹学习各科知识。这对于二妹很有益处。我们决定要等二妹的事情办妥了,才
离开这里。不然,我们一走,二妹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办法。我说过我决不能够让二妹做一
个不必要的牺牲品。我近来把旧的《新青年》、《新潮》等等杂志都拿给她看,要把反抗的
思想慢慢地灌输一点进她的头脑里。
“今天晚上我们在惠如家里排演《夜未央》第二幕。
我扮银行家,台词并不多,很容易记。我觉得我演得还不差。当我叹息地说:‘这倒楣
的钱累着人’时,我的确很激动,好像我自己真是一个银行家,眼睁睁望着别人去就义,自
己却只能够做点小事情。我和葛勒高把计划谈定以后,便匆匆退了常再没有我的戏了。我却
留在那里看他们排演。后来该阿姨妈出场了,阿姨妈也是京士扮的。你一定还记得他,他今
年三十七岁,年纪比我们都大,做事情兴致不浅。他对这次演剧十分热心,一个人担任两个
脚色。他装扮那个打扫房间的老太婆,弯着腰走路,装得很像。最后是桦西里和安娥两个人
的戏。
惠如和陈迟仔细地演着。惠如很沉着,而且暗含着满腹的热情,的确像一个英雄。陈迟
经过了一番勤苦的练习,他的成绩也很好。他做得很细腻,当他柔情地抚着惠如的头亲密地
唤着‘我心爱的痴儿’时,这应该是很滑稽的景象,因为他仍旧穿着学生服。但是我们都忍
住了笑,我们的注意被动人的剧情和真实的表演吸引去了。我们有了这样两个主角,我相信
我们的戏一定可以成功。后天排第三幕。第三幕内容有些改动。我们找不到那许多女角,所
以把剧本删改了一点。
后来觉民又写信给觉慧报告关于演戏的事:“昨天是星期日,我们在惠如家里举行《夜
未央》的服装排演。我们大家整整忙了一天,总算把三幕剧排完了。大家觉得相当满意。惠
如的姊姊也很高兴,时常叫女佣拿水拿纸烟来,又给我们预备了不少的点心。惠如们新搬了
家,是他们一家亲戚的房子,有一间宽大的客厅,还有几间小屋,对于我们非常方便。我们
都化了装。
男角穿的洋服是大家向各处奔走借来的,但是我们也做了两三套材料不好的洋装。女角
穿的全是中装,一部分是按照演员的身材定做的,一部分却是旧有的衣服,从前演戏时用过
的,汪雍和还如都有一两件。我出场的时候很少,看戏的时候倒多,还做一点打杂的事情。
琴也来过,她只看到第二幕便走了。(写到这里我倒想起了。
她考完后曾经给你写过一封长信,里面还说到她毕业后我们热闹地聚了几天,算是庆祝
她毕业。她的信里描写得很详尽,我便不另写了。她那封信你现在接到没有?)琴很赞美陈
迟的化装和表演。她说,他很能表现女性的温柔,又能表现安娥的含蓄的热情。当第二幕里
他和扮桦西里的惠如表演爱情与义务冲突的悲剧时,和第三幕里他揩着眼泪高呼‘向前进。
向前进。’时,我们都屏住了呼吸静静注视着。我们忘记了是在看戏。我们仿佛也在参加那
争自由的斗争。陈迟和惠如的确演得很好,连我们也感动了。我相信这次我们演戏一定会得
到大成功。
陈迟第一次改演女角,会有这样的成绩(他演得比谁都好。),这倒是我们大家想不到
的。排演完了,我们大家都恭维他,称他做‘活安娥’。他很得意。不过我总觉得男人扮女
角是不合理的。我相信倘使让琴来演安娥,她一定比陈迟好得多。但是在我们目前这种环境
里男女合演是不可能的,而且纵使可能,琴也不便登合。从这一点看来我觉得我们这个社会
进步得太慢了。
“这个剧本演出来,一定可以感动不少的人。我要设法把二妹也请去看戏,还要请大哥
去看。大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