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听言惊又欢,当厅忙问为何缘?蓝旗踊跃朝前跪,报启元戎听实缘。军士守城无懈怠,时时常向敌营观。今朝遥望沙门岛,不见朝鲜一只船。元帅虎威人惧怕,多应昨晚已遁逃。真可喜,实堪欢,就此安排唱凯旋。元帅闻听难以信,速传令下要亲观。合班将士称奇异,伺候元戎上战鞍。
话说王元帅带领征东将士上敌楼观兵。坐于麾盖之下,向城外一看:啊唷好厉害呀!
但见那,大海无边一望遥,天低水阔浪滔滔。苍茫鸟雁排空过,隐约蛇龙逼岸豪。万片征旗浮绿影,干重战血泛江潮。风随浪势愈加急,浪起风威分外高。并合众流如鼎沸,横吞三岛似天摇。果然边外风涛息,元帅观情心也焦。
咳,爹爹呀!想当年奉旨征东,定受了许多颠险。
海中蛟龙海中行,不识如何受苦辛。一旦遭擒归异域,可怜未卜死和生。孩儿复把朝鲜伐,但不知,是个输来是个赢。拚得一身亡海内,定当竭力破边兵。元戎念及生身父,短叹长吁泪欲倾。合部英雄齐怯胆,先锋熊浩失声称。
啊唷,大元帅呀!顺着沙门岛一带观哨,一天弥漫的大雾。
元戎伞下就相观,云雾迷茫果不虚。岛屿难观天暗淡,楼船不见日稀微。全无守汛观风将,哪有中军坐纛旗。一片白光遮几里,就中无计辨真虚。征东大帅惊呆了,皱皱双眉说甚奇。旭日当空犹照耀,半天云雾岂能迷?朝鲜定有妖人在,隐住军中暗练兵。终日这般非了结,何人一往探军机?
有呀,末将赫连汉愿往!
元戎举目看端详,含笑呼声赛霸王。既欲观风须仔细,如知实信返城墙。连汉豪杰称遵令,结束完时立刻行。腰挂短刀防不测,飞舟独驾走东洋。冲波风帆急,行近沙门看细详。上下不分云漠漠,东西难辨雾茫茫。眼花头晕还犹可,气塞心迷更莫当。顷刻倒于船板上,昏沉半晌始还阳。军情未探难回转,只得偷从雾里张。船只一些窥不见,忽听得,嘈嘈人语在中央。里边高叫称听令,外面喧呼说领粮。如此自然兵未逃,赫连汉,飞舟返掉不匆忙。
话说赫连汉回到敌楼,禀知始末。王招讨吃惊道:这也奇了,总然云雾弥漫,也是天阴欲雨,怎么只遮着了朝鲜的人马,这半边依然红日当空?
元戎言罢皱眉梢,众将齐称必有妖。今日不能观静动,消停且是待明朝。征东招讨归城下,帅府沉思心自焦。次日复来亲察看,依然日出雾难消。征东元戎心如火,合部将军意若烧。一日三来三日九,番营不露半分毫。元戎只得权停止,先把头功报圣朝。雾气迷人难进取,操兵练将候同胞。但求孝女救兵至,并力争先战一遭。按下元戎坚守事,且谈神武炼飞刀。只因云雾相遮蔽,十数天来保得牢。率性迟延成百日,准于月尽把兵交。表明神武军师事,再讲元戎在帅寮。
话说王元帅终日操练人马,以候长华合兵破敌。至五日出头,往城外观望,云雾仍是末消。只为神武军师炼到五月,这口飞刀意欲烧过端阳午刻,得了五毒的元气,斩人越发有灵,故此尚未解法。当时王元帅闷闷不乐。一到初一日,立刻升堂,忍不过要冒雾踹营,以拼死战。正欲起身之际,忽有远探报道:启帅爷得知,万千之喜,右先锋韦勇达、靖国将军皇甫长华一路大兵已到。乞帅爷定夺。
征东大帅喜非凡,不便相迎遣将官。虎翼将军情愿往,飞提人马出东辕。慢言前部先锋接,且说长华兵到关。孝女旌旗门外立,将军营帐府边安。屯兵已毕方才出,右先锋,上马挥鞭派众员。护送夫人车辅走,滔滔直至总衙前。先锋熊浩忙迎上,又见良员请下安。靖国将军随母走,都在那,西辕门外候相传。须灾只见中军出,令字旗摇朗朗言。
嗯!帅爷有令,请皇甫夫人与女将军先锋俱从正辕门进见。
夫人正袖下车行,孝女相同入正门。虎翼将军韦勇达,一齐随进帅衙厅。直趋甫道临阶下,仰面遥观座上人。嵌玉金盔飘赤焰,拖云凤翅映奇珍。大红袍照连环甲,宝镜护胸貌出群。凛凛威风堪裂胆,堂堂壮气可惊人。一观入内抬身起,面色凄然又带春。皇甫夫人观仔细,分明认得是亲生。心惨淡,意欢欣,悲喜交加泪欲淋。靖国将军心大悦,暗夸胞弟有才能。两班战将尊元帅,一似严亲压众人。军礼无差名望重,英雄不愧将门生。长华当下随相入,整宫袍,就要厅前把礼行。
话说长华等正欲行参,王招讨慌忙举手道:皇甫夫人与女将军同来,举止深为不便。本帅欲拜夫人为母,以便不涉嫌疑,就在帅府右堂居住。
夫人见说喜还伤,只得相推不敢当。请旨招安恩不浅,妾身何可复称娘。元戎分付排香案,母子称呼有甚妨。这一认亲无顾忌,夫人可就住中堂。二来靖国将军等,也免嫌疑在帐房。元帅言完连请坐,夫人只得立中央。烧大烛,点高香,招讨厅前把礼行。军法森严无八拜,深深三躬在中央。起来看看夫人面,笑把亲娘唤继娘。皇甫夫人相谢过,长华小姐喜非常。行参已毕方同拜,姊弟称呼在大堂。右部先锋俱见过,齐齐列坐叙情肠。长华小姐端然坐,颜色威严果出常。目不斜窥言不乱,双垂袍袖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