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见说垂珠泪,扯住忙将进喜呼。庵内自然娘照管,怕只怕,夫人追问费调和。孩儿须要推干净,免得你,自己当差受折磨。冷暖饥寒加保重,做娘的,只随郡主避风波。多姣含泪低声语,感谢高才救拔心。日后倘能从我愿,重重报答大恩多。千金言讫垂双泪,进喜连称都在我。我在衙中为内应,断不教,万缘庵内起风波。说完走出山川外,跳上行鞍返旧途。不表才能江进喜,且谈贞烈女娇娥。
话说众尼把刘燕玉江妈护进后边禅堂。郡主道:当家师太,今日奴家到来,诸凡要求照拂。深夜惊动,望老师父谅情恕罪。
多姣言讫泪涟涟,万福深深翠袖边。庵主善灵称不敢,贫尼犹未请金安。尼姑闻说忙回答,众亦前来见礼完。乳母欣然同叙话,少沙弥,献上香茶两盏泉。庵主因观包袱小,心中不悦两眉攒。挨身走近提提看,复又拿来颠两颠。免强含欢开口笑,多应此内是盘川。千金不带铺陈至,愁则愁,我处单寒供应难。房屋一间存后面,无人乱走却清闲。板床虽有铺陈少,郡主是,金玉之身岂可安?清苦茅庵深不便,只求见谅勿相嫌。多姣听说尤未答,三嫂含欢启口万。
咳,老师父呀,这倒不须费心的。
此来本为避灾殃,郡主诸凡不较量。行李虽然俱未带,盘川尽有可相商。今宵将就何妨碍,只须借,妹子屋中被一床。在此频求惟照拂,我们主仆只依常。善灵应诺连称是,但只是,得罪千金罪莫当。郡主低头心暗想,当家师太未为良。出言只说银钱事,必有贪求势利心。不若将银交付彼,也免得,怀非出首受灾殃。千金想罢开包袱,就在灯前看细详。
却说刘郡主就在灯前开包检点,喜欢道:难为妈妈费心,竟把梳头的什物取得来了。江三嫂道:正是,我想这些东西是出家人没有,所以带来。只是油碟儿丢在那边了。梵如道:这有什么要紧,卖头油的一日在后门前叫唤,只须取钱买就是了。当下郡主取出盘资,自己留了十两,其余尽皆交付与当家师太。这些银两就做了日后的盘费。又在内中取出十两,分送各位师父,略表微情。庵主喜欢得眉开口笑。忙说道:刘郡主,你十两可是要买铺盖的?若果然如此,我有个侄儿常在庵中走动,着他去买倒是极便的。
郡主忙将十两银,俱皆交付老尼僧。重将拜匣包包好,递与江妈手内存。却值香公门外看,见了那,珍珠首饰暗留心。老尼便叫香公出,夜已更深要闭门。同唤梵如前引道,送归郡主去安身。多姣立起相辞谢,乳母相同一路行。走过小轩临后院,灯花照耀甚分明。一枝花树门边茂,满地青苔草畔生。村外条条长石凳,石山紧靠古槐根。洗衣打水多容易,院落方方也算深。半旧纸窗多贴好,大红帘幕映房门。推扉入内抬头看,四壁沉沉冷气清。小小灯台存桌上,一床两板半生尘。多姣郡主心凄惨,坐在床沿两泪淋。乳母江妈频叹气,也只得,慌忙打点要安身。
却说刘郡主一进房中,就问梵如借了一床花布夹被,一条半旧席子,铺在板床之上,主仆两人将就着一同睡下。
可怜郡主受凄凉,玉体娇娇卧板床。布被遮身真可悯,油灯照室实堪伤。风摇大树萧萧响,月透疏楹淡淡光。郡主悲伤睡不稳,一宵痛泣泪千行。江妈枕畔频相劝,唧唧哝哝在一床。燕玉在庵权按下。且言进喜这边详。
话说江进喜从庵内回身,赶到花园门首,喜得无人知觉。就把钥匙带在腰中,铁锁踹断于地,以免夫人追问,有所干连。然后牵马归槽,自己回房安歇。
不谈进喜表飞烟,一梦初回五鼓天。坐起身来思解手,谁知净桶未曾端。连连自呼称该死,忍耐多时睡不安。只得拖鞋行外出,看了看,银灯将灭油已于。慌忙走近挑挑亮,一回头,看见千金竟未眠。罗帐凄凉声寂寂,绣衾萧索夜娟娟。床前不见金莲履,架上何曾搭绣衫。侍女一观魂魄散,心惊胆战变容颜。忙喊叫,急开言,连问千金在哪边。唤了几声全不应,一时急坏小丫鬟。拖鞋要到江妈室,太慌忙,绊倒窗前桌脚边。扒得起来灯震灭,睁睛一看黑茫茫。飞烟急得心如火,带哭连啼喊震天。
啊唷千金,你到哪里去了?
一边喊叫又听听,不见人声摸进门。幸喜未拴忙走出,堂中倍觉黑沉沉。慌忙推进江妈室,细端详,又没人来又没灯。啊唷一声先痛哭,高呼三嫂与千金。拖鞋两只无寻处,她只得,扒近堂前开了门。
话说这丫鬟黑暗中失了鞋子,只得扒到堂前,把门摇了两摇,却是半掩的。不觉放声大哭道:我说为什么叫我先睡,原来竟与江妈逃去了。啊唷千金啊,撇得飞烟好苦!
呜呜咽咽好悲哀,扒出堂门滚下来。跌得腰疼和腿痛,号陶痛哭暗中挨。含悲忍痛心神乱,哭啼啼,裹脚横拖扒过来。开了院门忙喊叫,夫人惊醒说奇哉。
却说太郡夫人思儿痛苦,方始朦胧睡去,忽听有人哭到上房院内。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身冷汗。忙坐起来问道:啊唷,是何人哭?可是飞烟么?
侍女慌忙问一声,悲啼连叫太夫人。千金不晓何方去,连着江妈没处寻。婢子暗中扒出外,望求太太早差人。夫人一听丫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