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穿这么薄,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一路循着文丰的隐隐哭声,我奔到了府后花园。却见那水塘旁的一树初绽桃花下,伫立着一个白色长衫的单薄背影。心中一紧,忙解下自己的风麾给他披上,从后环了那人,待要温声安慰,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我抽抽鼻子,淡淡的梅花香气,不是丰小孩的气息。忙松了手,“你…”
那人僵硬着转过身来,唇角上的一点红痣格外耀眼,“苏…师傅。”
吕青!我顿时尴尬起来,向后退了两步,笑着环顾下四周,“这么晚了,怎么青儿还未歇了么?”
黑漆漆的眸子颤了颤,直直得望向我。
被他瞧得有些心慌,我正想开口道歉,解释一下是我认错了人。
吕青错了视线,摇头冷声道,“睡、睡不着,出来走走。”
“是吗?…哦…”见他冷淡,我也冷了场。
自从知道了杨小桐对吕青的心思,我便下了决心,多给他和杨小桐制造机会。这些日子,我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他似乎也觉察了什么,除非遇到实在不懂的地方,他拿着医书跑来问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和杨小桐有说有笑一齐出外玩耍的次数越来越多。想起这些时,我心头虽会掠过阵阵涩意,但既然决定放他自由,看他幸福,拉开距离是迟早的事。
今晚早些时候,便不知他何时离开的书房,如今又见他深夜一人寂寞得站在桃树下,我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傅若是在寻丰王爷的话,他往后山溶洞那方向去了。”吕青伸手指指,肩上的风麾滑落,他却似乎未曾察觉,转身便走。
心思没到,我的腰先弯了下去。拾起地上大红滚黑边的缎麾,披到他的肩上,“虽是春天了,夜里寒气还是很重,仔细自己的身子。”
见他沉默,我叹了口气,走前两步,想系好那随风飘摇的两根绸带。
吕青却没停脚,继续闷头前行。
我的手指碰触到那脖间肌肤,一片冰凉滑腻。
我和他都是一僵。
“…谢师傅关心。”声音越发冰冷,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吕青抽了我手中的带子,头也不回,“徒儿想回去歇息了。这麾,容徒儿明日再还。”
“那…”抬起手,我刚要笑着和他告别。
刷刷声中,那个单薄身影已经消失在花林里。一阵桃花瓣子如粉红细雨,缤纷落下。
果然是疏远了呢,不过这不正是苏子你希望的么…
“晚安。”我拍拍自己脑门,苦涩一笑。
等我整好心情,跑入溶洞的时候,却不由被拐弯后扑面而来的一片五彩光亮刺得挥手遮眼。
风声微动,我心头一惊。难道有刺客进府?!刚运了内息至掌。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亮男声自身侧响起,“自然是在等你这个死人!今儿晚上你是我一个人的!”
“咦喂,丰儿?!”
知道是他,我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提醒自己,明一早一定要赶快把秦老头叫来,布置好这溶洞那头城外出口的机关。不然,若是有个刺客奸细的半夜从此混入,府里的安全,尤其是狐狸精的安全可就堪忧了。
待要撤掌,肩上一沉,我顺势收臂抱住。再睁眼,身上已经八爪章鱼般多了个热乎乎甜腻腻的身子。
“喂,臭小子,你这是在搞什么?”
抱着文丰原地转了一圈,我不由咋舌。这、这…这是哪儿?
空旷的溶洞大厅内,原本坑洼不止的地面被一张巨大的猩红皮毯遮盖,尽头天然的ru石屏风后,隐约是一声“抱歉忘记你的生辰”和“我爱你”的文丰,我反倒镇静下来。
心念斗转,唯一的出路只剩下一个拖字。只有拖下去,才可能有转机,才可能有变数,才可能活着去见文丰和家里四个相公!
意志坚定下来。从这怪物话中,我隐约听出了些道道。
其一,我体内的蛊虫是和藤原上清相连的,大约是他那边感受到了子蛊的危险,在我意识出问题时,以部分魂魄为力量,对我示警。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会拼了自己的几分魂魄来护卫我?就算一杯水酒泯恩仇,也不至于为了我这个说不上朋友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其二,这怪物似乎并不知道我心海和修道的事情。所以才会错误得把我的道心神识仅仅当做了个色彩斑斓的强大魂魄。那也就是说,他未必知道我所掌握的那些心咒谒语。只要给我时间,能不间断得打出记忆中那篇力量最强的祈天诀,借用大量的天地之气,就可能突破死局。
就是不知道祈天诀这样子在心海里念出来,会不会因为威力太大,本姑娘照样魂飞魄散?…
只是略一迟疑,我便下了决心。总比坐以待毙的强,就算本姑娘还是会死,起码也能拖着这怪物一齐下黄泉!
尽大可能得稳定好情绪,我首次冒险尝试道家法术中的一心多用。
一边默念祁天诀,一边也以神识为介交流,对那还在集中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