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霜府邸会客堂内。
“什么?你家主上去赴皇太女那儿的宴席尚未回府?”听完文霜府那名中年女子管家的回话,梁宜光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天色还早,两位大人既是来给我主上拜年的,不如在此稍作歇息,兴许能等到我主上也不一定。两位大人意下如何?”看到那两份打着“天下独一”字样的精致糕点,女管家眼睛一亮,立马随和亲近了许多。
“那就打扰了。”我瞄了眼还盯着下人手上糕点直瞧的梁宜光,笑着应道。
待奉热茶端果品的奴婢们退到一旁。梁宜光瘪瘪嘴,自己嘀咕着,“国公大人与天下楼老板相识…前几日,我还在大人面前胡吹揽月楼怎的怎的高雅…这下出丑了…”
机会难得,顾不得理会梁宜光,我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四周环境。越是打量,心情越是复杂,越是混合着欣赏、佩服、惊骇、警惕的矛盾。
坐对的那面墙上,两枝黑幽幽的交叉大戟,旁边一幅笔锋硬朗的草书,没有丝毫凝滞,似乎是篇一挥而就的酒赋,我也只勉强认出几段,“…苍野阔…执杯笑…把示君…”
如果说读了那辞赋会让我对这文武双全的皇五女产生几分惺惺相吸感觉的话,那么抬头环望所见,却是猛地一锤,砸在心头,平添了五分的惊骇和十分的警惕。
张着血盆大口的白额吊睛虎头,昂头似仍在嚎叫的棕灰野熊头,话,我、我马上放你下来。”我踮起脚尖,解着那铁架两端的粗链结扣,试了半天,却怎的也解不开。手指颤抖得厉害,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内疚。
“我没事…”吕青靠在我肩头,轻声道,“你莫要担心…我、我没被那人占了便宜…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
“什么死不死的,净说傻话!”我吸吸鼻子,缓声安慰他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咱们就能回家了。”
“苏子……”
脖颈上一阵温热麻痒,正唤出璨穹的我没有来得及注意。
凝神控着璨穹,彩光绕那铁架轻巧两旋,粗链顿时卸落。“解开了!”我欢呼道,忽然肩头一沉。
侧头,却见吕青紧闭了双眼,嘴角微翘。“小兔崽子!”心惶惶的,我颤抖着搭上他的脉,细细切了半晌,才略松了口气。原来是受寒受惊加上鞭伤,昏睡了过去。
说到鞭伤…我回头,愤愤得瞪向屋内唯一还算清醒的那个青年男子。
“没用的东西!一点儿媚儿香就受不住了…”青年男子咒骂着,踢开一个蹭到他身边主动求huan的少年,眯眼向我看来。打了个酒嗝,踉跄着走近几步,直盯着我搀扶在旁的吕青,啧啧道,“你是哪家的老鸨?哎,今儿送来的货色倒是肉嫩得紧啊!”
恶心得退后几步,我拉紧吕青身上的衫袍。
那男子又打了个酒嗝,扔了块银锭到我脚边,“这是本公子给你的赏钱,这雏儿公子我要了。”
心怦怦怦怦得加快。我瞪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子,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开始不断叫嚣,“没人进来,杀了他,杀了他!”
“你、你到底是哪院的婢女?”瞧我握着拳,一步步得走近,青年男子有些惊讶恐慌。唤了几声屋外的侍从,只隐约听到一片的哎呦叫痛声。
觉得哪里不对,我也无法静心细想。血液似乎已经沸腾,内息疯狂流转,燥得我只想见血,只想撕开眼前人的脖颈动脉来宣泄。
男子终于害怕,边后退边色厉内荏得大声叫道,“站、站住!…你、你不要过…唔唔…”
一个箭步窜前,我单手提起了他。
男子绵羊一般,踢腿扭动几下,脸色越来越紫。
不,不行,他是文霜的妾室,就算有罪,也应交给衙差发落。我不能杀他,不能杀他!明知不妥,心里呼喊着,我的手却越发得收紧。
掌心脉动急促,脑中的冥冥之音雀跃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不要——!
混乱间,额头心海忽然爆发出一团璀璨霞光,趁着唤醒璨穹时引发的那股自然浩气扫过全身,我松开了抓着男子的右手。
踢踢那倒地男子,只是暂时昏厥。好险!我皱皱鼻子,嗅到空气中飘荡着的一丝熟悉的汲幽草腥和一股不同于平常脂粉味的甜腻气味,恍然大悟。
可恶!是傀儡术加惑术!
踉跄着走到门口,寒风吹进,脑子清醒许多。顾不得理会院内先前被我震倒在地的几个小厮,我盘膝而坐,运转内息,开始驱除体内的余毒…
查看心海的璨穹无碍,再运气三周天就能全好了。我舒了口气,心头却平添几分疑惑。
谁下的毒?何时下的?进门后,本姑娘一直屏息戒备,没发现哪里不妥啊…难道是…小兔崽子?
我睁眼正yu望向屋内,却骇然发现一枚幽幽的尖刺,无声无息得出现在我xiong前,距离心脏部位不过寸远。
那执刺之人显然也没想到我会恢复得这么快,正要拼着两败俱伤,猛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