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驿路外,光秃秃的枯木萎草。寒风刮过,瑟瑟作响。
“冷不冷?”给上官云披上件裘衣,我顺带握住了他的手。
“......”上官云一愣,犹豫了片刻,张开裘披,咬唇道,“不冷。你...要不要进来?”
“不用啦。”看到他里面有些发抖的身子,我忙掩好裘披,“我有内功护体,这点冷风没关系的。倒是你,着凉了怎么办?”
摇曳灯火下,上官云脸颊腾起两抹晕红。疾走两步,杏眸流转,“那边好像有块歇脚石,去坐坐么?”
影影绰绰的山丘,淡淡的雾气升起。一块半人高的大石趴卧在草丛边上,经年岁月,没了棱角,表面也被歇脚的行人客商磨得平整如镜。
仰面躺下,伸展四肢。内息运转两周天,通体舒泰。
看看上官云,也裹了裘衣,舒服得眯眼斜靠在旁。
上方的夜空里,零零落落的几颗孤星,明灭闪烁。
思绪不由野马脱缰般奔驰开去。
不到三年的时间,我的经历竟是如此的荒诞而又真实。从骑自行车被甩到异世荒岛,到莫名其妙得接受了那古怪老道的传承,到和五个美男的相识、相知,其中还一个王爷,一个太子...如今这原本可望不可及的绝代佳人居然还怀了我的孩子。
轻轻抚mo着上官云乌亮顺滑的发丝,我一阵迷蒙。
平行空间么?那之前我生活过十七年的时空里,还有没有我的痕迹?若说有,那自然仍旧会影响到那里的一些人,可我也在影响着这个时代,一脚同时踏进两条互不交融的河水,这怎么可能?若说没有,那我究竟又是从哪里来的?我脑中为何还清晰保留着关于那个时空的一切记忆?不对...额头忽然一凉,我揉揉太阳穴...还有个几百、上千年前的古老记忆。
眯眼望去,星空、山峦、树草、雾霭,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朦胧间,内息似乎随着自然星辰的脉动,开始韵颤、跳跃,身体不受控制得猛然一震,纷纭交错的陌生记忆雷电般疯涌而来。
“...东溟西海,逝川流光...沧波星隐,身浮云闲...太白何苍,星辰上森...无喜勿悲,冥栖于中...去天三百,邈尔世绝...虚中诞实,实极幻虚...阳生于yin,阳乃化yin...变穷太易,元化群生...求道之终,天荒地合...”
无意识的,我双掌拈动,如蝴蝶翻飞,又似蛟信吞吐。盘膝间,身体腾空飘浮。
夜空中若有若无的灵气划过风隙,直奔我头话不算数也就罢了,如今又、又不分好歹...”
我蹭前一步,正要开口。
身旁的宁非忽然插嘴,温声劝道,“丰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咱们几人都是夫君的心头之肉。你这般做法,只会让夫君更加难作。不如放下兵刃,咱们好好谈谈。”
“你、你!还有你!”文丰哭骂道,“狐媚子!...你、你们都欺负我!我...我...”
“丰王爷,不要!”宁非向后退着,颤声道,“不要杀上官哥哥!”
眼见文丰的匕首发抖前送,用上梵音,我大声喝道,“文—丰—!”
匕首一震,咣当落地。上官云喉咙上却也多了条血痕,昏迷过去。
我飞扑而上,一把抱住地上的上官云。心头却是一惊,手指微微用力,连连弹出。
一旁的文丰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手,瘫软在地。大眼睛望着我,泪光粼粼,似恼似悲,竟是透着隐隐的绝望神色。
正要向他使个眼色。
文丰忽的圆瞪双眼,纵身而起,“苏子!”
叹口气,我抱住扑上来的文丰,连翻五个滚,不敢换气,纵身树上,窜了十丈,抵达树冠,方才停下。
下面轰然巨响。一道如虹匹练,却刀削豆腐般正正切入我原来所在之处。
“小非,云云...”护住身后的文丰,我笑着看向树下两人,“不,应该叫阁下两位什么才好呢?红白歌舞伎?蝶花阁的红牌小倌?精通音惑、媚惑的高手、刺客?”
一身褐色衣衫的“宁非”柔声笑着,悠悠然挑指收回了那古怪的匹练兵器,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落落大方、雍容华贵。
扶起瘫软在地的“上官云”,那褐衣人微微一怔,礼貌有加得拱手作揖道,“在下白墨,苏姑娘有礼了。”
“好说好说。”谁知道真名假名?我还黑墨呢!这家伙武功不如我,就是那条“纱巾”,摆来摆去的,好像很厉害,还带响带爆。一边偷瞄着四周环境,我一边随便的摆摆手应道。
那人眯眼瞟来,竟是透着淡淡的蓝芒,妩媚、妖冶到了极点,“苏姑娘,这般敷衍在下,又蹲在树上,莫非白墨长得可怕?”
“可怕?”瞧了眼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宁非脸”,我皱眉道,“阁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苏子怎知阁下生得美丑如何?”怕惹恼那人,顿了顿,我轻声笑道,“不过,阁下的眼眸神情举止,雍容大方,可以先打个9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