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亲口询问卫昌黎的时候,他的回答却是:“去他娘的金盆洗手,老子当年正抢得无比快活,怎可能没来由的做缩头乌龟?唉,若非在阴沟里翻了船,不小心抢到‘金雕盟’一批极其重要的红货,激怒了‘邪帝’费心亲手追杀俺,而俺偏偏又打不过那老王八蛋,才只好脚下抹油溜之大吉哩!”
随后我问及卫昌黎和宇文拓的关系时,他居然老脸通红,扭扭捏捏地半晌才答道:“老子跟宇文拓一点儿都不熟,不过和他的妹妹倒是……嘿嘿,那个熟稔得很。想当年要不是宇文蕾妮那小姑娘心肠好出手搭救俺,甚至不惜动用一颗稀罕无比的‘再生丹’,恐怕身中青魔手后昏迷不醒的我,不是被密探送交官府斩首示众,也会内伤发作死翘翘了。”
言罢卫昌黎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精芒剧盛,直勾勾地瞅着我道:“俺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最鄙视的就是孬种软蛋。你能凭借一己之力做掉‘邪帝’费心,那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俺听到消息后心里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不但给俺报了昔日一掌之仇,更让俺想要投靠你,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叹道:“唉,昔日的佣兵团他娘的太不好干了,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却是朝不保夕,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辛苦活计。真刀真枪地对着砍杀老子不怕,但是时时刻刻要提防敌人施展阴谋诡计就太他娘的讨厌了。经过三年反思,现在俺也想通了,风云帝国归根结底不过就是规模最大的佣兵团罢了,他定下的道上规矩就叫法律,他收取的保护费就叫税金,他组建的打手团就叫军队,他到别国别族地盘抢劫就叫为正义而战,统统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本质上施行的却还是佣兵团那一套。这回俺也试试吃点公家饭,名正言顺地去做大买卖,现在你就是俺的老大了,怎么干都听你的,俺的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了,怎么用都成。”
我听完这番朴实无华的效忠誓言,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卫昌黎居然已透过纷纷扰扰的迷雾,看破了国家机器和统治阶级的本质,喜的是他的丰富阅历及统率全局的才能绝对堪以重用,为我在高唐府境内凭添了一大臂助。
我脑海中倏忽闪过那段日前的交谈场景,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满意的微笑,卫昌黎确是一名非常有趣的家伙,而且身具真材实学,这不短短一夜功夫,他就把禹启宫所有人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嘛!
卫昌黎躬身施礼道:“主公,属下有要事启奏!”
我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笑道:“海妍璧将军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今后几天的奏折你直接交给我就好,不用再通过她转呈了。嗯,什么事?”
卫昌黎沉吟片刻后,断然道:“公事就是新军的招募、登记、整编、训练开展得都很顺利,宇文拓、池鳌已经开始打散收编五大家族的私兵,另外范永胜、沙莫雄二人对降卒的安置也算合理,没有任何异动。这是他们草拟的练兵计划及相关方面的举措。”
说着他近身递上一叠奏折,我看也不看就放到案旁,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刚才好像在下很大决心似的,若只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让你如此为难吧?说吧,公事完了,私事是什么?”
卫昌黎沉声道:“私事就是属下得到可靠消息,最近这两天城里多了不少武功高强的生面孔,收留他们的正是我以前的结拜兄弟‘毒刺’周伯龄。昌黎恳请您能看在属下薄面上,饶过这小子一条狗命,因为他并不知晓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呢!”
我仰首望向殿还会打一场重量级比赛。”
我微皱眉头,面色古怪地道:“你说他们要打比赛,而且还是重量级的,很多人观看的那种?”
卫昌黎想也不想地点点头,随即幡然省悟道:“不对,这帮家伙如此明目张胆,好像不太符合刺客始终保持低调的原则呢!莫非其中有诈?”
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看来对方的首领是个难缠的家伙,这明摆着是给咱们布下圈套并挑衅呢!若我所料不差,那四十人恐怕都只是诱饵和炮灰,真正的高手却藏匿在暗处伺机而动。”
卫昌黎苦笑道:“不过即使如此,好像我们也只好将计就计干掉他们,希望能够引蛇出洞。”
我哑然失笑道:“嘿嘿,咱们哪能那么被动呢?但是有一点你却说对了,也正中敌人下怀,那就是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血腥玫瑰’,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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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玫瑰”酒吧门前,偌大一片停车场上停满了数以百计的私家豪华马车,那一盏盏车灯宛如夜空中的璀璨繁星般闪闪发亮。
远近仍有无数马车向这里驶来,就像一条条流动的河流,纵横交错,向远方伸展。到处闪烁着气死风灯的强光,流动着的车道也如彩似练,左车道泛着黄光的是前灯;右车道泛着红光的是后灯,左右车道相依,黄红相间,像黄绸金缎在飘动流淌。在月朗星稀的晚上,景色更为壮观,映衬得整个城市灯火辉煌。也正是这密如蛛网的车道和流淌的车河,使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更增添了繁华和无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