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芙蓉一起吃过丰盛的早餐后分头行事。她继续统筹全局,同时每隔半个时辰就与天堂舰队、库州舰队联系一次,相互交换战场信息,密切监视着风云帝国第三十集团军的最新动向。我则悠哉游哉地站在四层舰桥上,凭栏远眺着苍茫大海,心里什么也不想,就这样把神念放任自流。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正当我百无聊赖地想要返回舱室睡觉的时候,猛然发现海面上有一艘“龙虾”级护卫舰乘风破浪而来,方向直指纵横舰队战舰群。在它的主桅呢?嗯,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资格看一看这位病人的真面目啊?”
杨铁闻言连连道歉,遂知机地抢先一步揭开了那张羊毛毯子,露出了那位病人的真实面目。
“啊!”莫芙蓉尖叫一声,吓得飕地窜到了我背后,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浑身瑟瑟发抖,再也不敢瞅向担架一眼。
我也瞬间皱起了眉头,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眼前的那位病人哪里还有半分人样啊?
他已经瘦得脱了相,在破烂污浊的衣袍下,浑身肌肉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肌肤,松弛地包裹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嶙嶙骷髅白骨。脖颈、胸腹、四肢则摆出一种常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的怪异扭曲的姿势。
那张面容也枯萎得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一双污浊灰白的眼睛半睁半闭,空空洞洞地茫然直视着虚空发呆,根本没有焦点,想来已失去视力多时了;呼吸更是微弱得几乎细不可察,带棱角的嘴唇也无力地耷拉下来,髭须乱横横的,就像冬季原野上的一把枯萎的野草,青惨惨地遮住了他的下半脸。
杨铁俯身想去抱那位病人,准备把他移到床上,结果却被我伸手拦住了。
我摇头道:“先别动他,就这样放着吧!”
杨铁疑惑不解地望来,我耐心地解释道:“刚才探测他体内症状的时候,我发现了十余股潜伏藏匿的异种真气,它们就是导致宿主慢慢消亡的罪魁祸首。凭借我现在的功力,想要彻底消灭它们轻而易举,困难的是现在它们与宿主的经脉纠缠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担心它们临死反噬的力量,虚弱如他根本无法承受。所以只好用先天真气封锁其周身窍穴,加强他的抵抗力,然后再伺机解救,此时最好能够保持原状。”
其实这番话半真半假,我隐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此人已病入膏肓,根本无法可医,若换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已命丧多时。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靠一股坚如磐石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一旦精神松懈下来,顷刻即将死于非命,故万万动弹不得。
杨铁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猛然站起身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惊呼道:“啊,怪不得他体内跟无底洞似的,不论我输入多少真气都照单全收呢!原来皆是喂给了那些异种真气,真是岂有此理啊!”
我既感好笑,又觉骇然,随即想起那位美丽得有如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魔女完颜瞾,顿时头疼无比,赶紧抛开了这个惹人烦闷的念头。
这时背部被紧抓的衣服一松,莫芙蓉神色如常地走出来,问道:“不管能否治好他,你总该先告诉我此人是谁吧?我想能够让杨兄放弃军机要务不理,亲自保驾护航送至‘纵横’号上来的人物,来头一定不小哦!”
莫芙蓉说得轻描淡写,话里面却涵盖了好几层意思。她一边询问着病人的来历,一边又点醒杨铁放弃釜城攻防战总指挥一职,擅离职守跑到‘纵横’号来是违抗军令的行为,同时也是非常不理智的举动,最后还暗示着如果病人的来头不够大,身份不够重要,根本不配让杨铁这么兴师动众的话,就别怪她要将其军法从事了。
莫芙蓉担任首相后的性格变化实在太大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眼前的她圆滑老练到了极点,害得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番话根本就不是她说的呢!莫非体质拥有黑暗属性的人,个个都城府深沉,老奸巨猾不成?
我胡思乱想未已,就听杨铁不卑不亢地道:“启禀首相阁下,卑职也不敢十分确定此人的身份来历。不过……”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物,双手递交给莫芙蓉,继续道:“我们在关押他的牢房里发现了这件东西。”
莫芙蓉接过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瞧出任何稀罕之处,于是她把那件黑黝黝的小东西丢给我,问道:“轻侯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东吗?”
我伸手抓住,凝神看去,刹时间如遭雷击般身躯剧震,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那件黑黝黝的小东西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牌,长宽约三寸,厚近半寸,材质是最坚硬耐腐的铁杉木。乍看起来毫不起眼,很容易像莫芙蓉一样忽略过去,甚至可以这样说,若非杨铁郑重其事地拿给我们看,谁都不会有兴趣瞥它一眼。
可是启动精神扫描后仔细一看,却发现了一桩怪事。那块木牌粗糙不平的背面,居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由于字体与背景一模一样都是漆黑黯淡的颜色,所以除非特别留意,否则根本无法察觉其中暗藏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