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商量过要给萧翊买坟入葬的事呀。
韩建之和狄婷婷这时站起身来,把哭得悲哀欲绝的萧翎硬是拉了出去。我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周晓舟和曹丽丽也围过来对我说到:“馨姐,我们出去透口气吧。这里的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说着,也把我揉揉搡搡地拖拽出去了。
等我和萧翎再次走进去的时候,萧翊的骨灰盒竟没有了。桌子上,只有一只红绸布的小包,小包的外面套了一只塑料袋。显然,这里面就是萧翊的骨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悲痛欲绝地嚷道,“你们连他的骨灰盒都要烧,是不是太残忍了?”
“馨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陈折梅对我深深地弯下了腰,表示无可奈何。
“那他的骨灰就这样的放着?”我犹如万箭穿心,嘴唇也哆嗦起来。
“我几时请到假,就会带着萧兄的骨灰到黄山的西海排云亭去悄悄地撒掉。”陈折梅难过地说到,“他说他要回归自然。这是他临终前特意关照我的。我们以前约好的,等他有了老婆后我们还要去黄山游玩一次。既然现在没有希望了,他要我这样做,我不能违背他的夙愿。”
228
诀别了萧翊,我们离开了萧家。走到拐弯口,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转身朝萧翊住过的房子投去恋恋不舍的目光。
鲁宾华、许墨菊等人先后告辞走了,最后只留下了我和萧翎、陈折梅夫妇。
来到大马路口,我们又停住了脚步。
韩建之对陈折梅伸出了手:“折梅,多谢你了。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萧翎看着我,泪汪汪地说到:“馨姐,多谢你对我哥哥的这番深情厚谊。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看你的。”
我低下头,用牙齿啃着嘴唇,眼睛里涌出了涟涟的泪水。
“馨姐,把我哥哥忘记吧。”她咽呜道,“我和小虎的户口都在这里。我打算调回浦江工作。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我们会见面的。”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们夫妇俩走了。我抬起头来,目送着他们消失在人群里。
“馨姐,我们也走吧。”周晓舟挽住我的胳膊,幽幽地说道,“你的身体很弱,精神也不好。我们送你回去。”
我站着没动,傻傻地看着萧翊曾经住过的那幢公房、那个从此关闭了的窗口。
“走吧。”陈折梅这时竟流下了泪水,“馨姐,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若是真心疼爱他,你就要好好活下去,让他在九泉之下也好感到欣慰。君子之交淡如水,只要你的心里存在着他就行了。其他的就尽在不言中吧。”说着,他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厚厚的一个纸袋,双手递着交给我道,“馨姐,这是萧兄吩咐我给你的。留着吧,做个纪念。现在不要打开,回去以后再看。”
“折梅,他的心愿由我去完成吧。”我接过纸袋放进小包,流着泪水泣道,“我虽然没有成为他的妻子,但我和他的私人关系你们夫妻俩人是知道的。我陪他到黄山排云亭去逗留几天。”
“你?”他愕然了,眉头微微地抖了一下。
“是的,是我。”我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答应我吧,折梅!我求你了。”
他怔怔地觑着我,目光游移不定。
“答应我吧,折梅!”我苦苦地哀求道,“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呵。”
他思索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我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整整的一万元人民币,其中还夹着一张从硬面抄上撕下来的纸。凝眸细看,几行熟悉的字迹立刻展现在我的眼前。
西江月*馨姐赠空调有感
难拒酷暑贤友,掩帘伴我添愁。金风兀然驻书楼,一任清凉入袖。
几度红颜厮守?方知世态难酬。悲歌一曲唱还休,难忘今宵月瘦!
呵,萧翊,我的翊弟,你为什么临终前都没有忘记还我空调的钱?你为什么这么怪?为什么这么怪呀!……
229
苍天对我实在是残忍得很。
我回到自己的家,时间仅隔一天,正打算要去黄山的时候,又一桩天大的祸事无情地降临到我的头上。甄雯的女儿杏儿带着小龙去“肯德基”吃东西,经过一家商店门口时,上面一块沉重的广告牌因年久未修而忽然“轰”的一下坠落下来,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们姐弟俩人的头上……
230
处理完小龙的后事,我把他的骨灰掺进了萧翊的骨灰袋里。
就这样,我默默地踏上了前往安徽黄山的路途。
在西海排云亭前,我望着满目的青山绿峦,悄然掏出那个裹着塑料袋的红绸布袋,无声地打开袋口。
一阵风儿吹过,他们“父子”俩的骨灰便随着残秋的寒风顷刻间卷入了那缥缈虚无的晨雾里。
凝视着那个在风里飘飘荡荡、往远处旋转而坠的红绸布袋,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