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后,他把稿子一推,捧过汤碗抓住条羹盛了一个大大的桂圆送到我的嘴边。我冲着他抿嘴一笑想拒绝,但发觉他用一种甜蜜的目光瞅着我时,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无比的幸福和欢乐,赶紧张开嘴巴把那颗桂圆噙在了嘴里。
他开心地笑了,看着我一边吃一边嬉戏道:“馨姐,现在你吃我一颗桂圆,呆会儿可得还我两粒珠圆玉润的肉葡萄。”
“无聊!”我不好意思地斜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他轻声低语地嘲讽道,“哟,倒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方面的俏皮话唷!你也会调戏女人?”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赶紧一口一口地吃着点心。
“怎么,不好意思了?”看着他那付窘态,我的心里就象吃了蜜般的甜。纺织厂的有些女工没事就爱扯些无聊甚至是下流的话。我虽然没这个习惯,但时间一长听了也就习以为常,不觉逆耳。不过从这位贤弟的嘴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他脸红耳赤地低头认错。
“嗨——!这也要认错吗?”我摇摇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也太酸了点吧?什么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话,以后哪个女人肯嫁给你?夫妻私下之间的事嘛,有几对不说这些内容的……”我兀地止住了嘴,因为我和他还不算夫妻。
吃好点心,梳洗完毕,我们就上床休息。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道:“呵、啊——好累!馨姐,葡萄我也吃不动了,睡觉吧。”说罢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腰部,把整个脸庞捂在我丰满的胸前。片刻之间,他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他真的是太累了!
可是等小闹钟的铃声把我从香梦中吵醒、催我起来上班的时候,我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一看,萧翊已经坐在写字台前,看着字帖专心致志地练他的毛笔字了。
221
前两天还是鸳鸯成双,可现在呢?
我哀婉地叹息一声,眼睛不觉又潮湿了。
想起刚才狄婷婷的举止,我的心里怦然一动,她怎么会知道萧翊的钥匙放在那儿?这自然是萧翊以前就告诉她的了。那么,她和萧翊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怀着好奇心,我打开萧翊摆放日记本的书橱。凝眸细看,其中有十几册用淡红色厚纸包着的日记本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编号下面的索引上写着“惜哉狄潇潇”、“素描杨秀嫣”和“情痴宋莺莺”。
狄潇潇不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么?而杨秀嫣不是他以前的妻子么?至于宋莺莺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不道德的,但我已经是个不道德的人了,也就不必再理会什么所谓的道德了。何况我心爱的翊弟已经去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222
自从前天接回萧翊的灵柩,来萧家吊唁的人就基本上没有了。只有昨天上午狄婷婷和她的丈夫宋海涛来过一次。最可怜的要数萧翎了,她的婆婆也去世了。她只能近中午时匆匆地回来一次,给她哥哥点上三支香后又匆匆地走了。陈折梅进了新的工作单位,忙得昏头转向,每天也是来后屁股没坐热沙发就走了。要不,他的拷机就会没完没了地“嘟嘟”作响。陪伴萧翊的只有我。
在这空闲的两天里我看完了萧翊那几册日记,从“惜哉狄潇潇”的四册日记里,我看见了萧翊和狄潇潇长达数年的纯真情意和爱情;从七册“素描杨秀嫣”的日记里,我同时也知道了萧翊和杨秀嫣的婚姻始末。
合上“惜哉狄潇潇”的日记本,我心绪复杂地长叹一声,在这些日记里,我不仅知道了狄潇潇的死因,也知道了萧翊和狄婷婷的关系。
狄婷婷的父亲是个音乐教授,“文化大革命”时被打成“牛鬼蛇神”并遣送到外地劳动改造。为此她当医生的母亲和父亲离了婚,那时她才三岁。她五岁时,母亲带着她改嫁。一年后,她有了一个异姓弟弟,从此她的母亲对她就不怎么样的好了。狄潇潇的父亲知道后,就把侄女领了回来,当女儿一样的养着。
狄潇潇和萧翊谈恋爱时,狄婷婷时常跟他们一起到公园里去玩,所以他和萧翊很是熟悉,一直叫他“翊哥”。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靠着伯父的帮忙,她参军进了部队的文工团,几年后和拉小提琴的宋海涛结了婚。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狄婷婷的父亲得到了平反,又回到浦江音乐学院当他的教授。为了照顾老父,她也从文工团调回到驻浦江的部队,带着孩子和她的父亲一起生活。
一次的不期而遇,使萧翊顿时感叹万分。堂姐妹的酷似,在萧翊的眼里,狄婷婷俨然就是狄潇潇。狄婷婷问他的近况如何?他唯有仰天长叹。那天晚上,萧翊喝了很多的酒,吹起了以前狄潇潇为他谱写的《丹桂飘香》。凄凉伤感中,他竟一下子兽心大发,无声地扑向狄婷婷。而狄婷婷也没有拒绝他……
萧翊的生日是阴历八月十五,这天正是中秋节。近年来,每到这天,狄婷婷都会带着宋海涛来这里为萧翊做生日,为他吹上一曲好听的笛子。在狄潇潇忌日的这天,她也会单独来这里陪萧翊说说话,聊聊天。但从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