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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暴雨停了,狂风也歇了。天际也无声地露出了几丝鱼肚白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帘隐隐地把房间映衬得朦胧一片。
一夜未睡的我抹去脸上的泪痕,心绪茫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把窗帘拉了开来。呵,窗外,只见满树零乱的败枝,满地枯黄的落叶!
“萧翊,你这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冤家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心里实在惦记着他。发着高烧的他一夜未归,他支持得住吗?他究竟去了哪里?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又是在哪儿度过的?
想起那场恶梦,我顿时不寒而栗了。不知怎的,一股不祥之兆倏然攫住了我的心头:假如真如梦中所言,萧翊岂不是永远地弃我而去了?这不是意味着他……
我嗦嗦发抖了,忍着泪水套上一件羊毛背心开门走到长廊上,焦急不安地朝四处张望。我多么希望有个奇迹猛然在我的眼前出现,这就是我能一下子看到一个完美无缺、鲜蹦活跳的傻兄弟萧翊带着他那深沉、坚定的目光和调皮的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我失望了,天虽然已经清亮,但四周静悄悄地杳无人迹。偶尔出现一、两个行人,也是来去匆匆,不是急着去上早班,就是拎着篮子去买菜的。
呵,翊弟,你究竟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陪伴我的,只有清晨的寒风在我的耳边嗖嗖作响。放在长廊上的一盆月季花在寒风中频频的摇曳,它花瓣零落,枝叶枯萎。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是一盆名贵的“香水月季”。春末夏初盛开之时,它会发出很浓的香味。再看看旁边的一只花盆,里面栽着一株仙人掌,干巴巴瘦削削的,显得毫无生气。但你也同样说过,扁扁的仙人掌看上去好象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但它一年四季都能绿得冒油,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热,它都能保持自己特有的本色。在春季,它既不和群芳斗艳夺魁,在冬季也不象那些虽然娇贵但禁不起风雪吹打的百花那样会凋零。它永远保持着“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朴素本质。更重要的是,在百花园中,看上去它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并且还带着浑身的刺,有时还让人视以白眼。
“尽管微不足道,它却有自己的个性,不管在什么季节里,它都能保持朴实无华的本质。这就是它的可贵之处。”
萧翊,这不是你对仙人掌的评价么?那么,你能否也像仙人掌一样默默地经受风吹雨打?凝视着眼前的仙人掌,我禁不住喃喃自语:“翊弟,你千万不能为这件事倒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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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那个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恶梦,我擦去泪水,快步跑下楼梯,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幻想着能突然地在哪个角落里看到萧翊的身影。虽然这是一种徒劳,但我却不死心。
路上的行人不时地朝我投来惊讶的目光。我则以憎恨的眼神回报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额上砸了个还没有退下去的肉瘤,脸上添了些青红紫色吗?妈的王八蛋们,你们不帮我四处找萧翊,反而还幸灾乐祸的看我笑话,你们还有人性么?全是他妈的王八蛋!
我像神经病似的咕哝着,穿过马路,来到通宵药房,问一位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的售货员道:“小姐,昨天半夜里一点多钟的时候有没有人到你们这里来买过药?”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刚上早班,不清楚夜班的事情。”
“好像有的。”旁边一个男人看着我接上嘴,对那女服务员道,“你来得晚,没听张师傅说吗?有个男人冒着大雨来买消炎药。回去停在马路边的时候被一辆违章的卡车撞了一下。还是张师傅打的报警电话呢。也真是件怪事,雨那么大,深更半夜来买什么消炎药?”
一听这话,我犹如五雷轰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地葬送在他的手里,应该判刑。这些哀叹,就像刀似地割着我的寸寸肝肠。
其中最伤心的是刚下飞机赶回来的萧翎了。她对着哥哥的遗像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看着萧翎,我更是感到良心上的负疚。能够还她的,只有我的眼泪和悲痛。记得春天她还回来过,为我帮萧翊介绍女朋友的约会赶时间替他擦皮鞋、烫衣服,让她的哥哥精精神神、潇潇洒洒地赴会,去帮她找个嫂子回来。谁知道仅别半年,她再回来时看到的则是她哥哥的一张遗像了。可见人啊、人生,人和人生是多么的变化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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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吊唁的人大多数都走了。鲁宾华等几个和萧翊特别要好的朋友要给萧翊守灵,但都被陈折梅劝走了,说七个通宵大家轮流换班。他们商量了一番后,也纷纷告辞而去。最后就乘下了我和萧翎、周晓舟以及陈折梅。
“馨姐,你也回去吧。”陈折梅当着萧翎的面这样地对我说,“这几天萧翊一直在生病发烧。你一有空就来照顾他,自己也瘦了不少。我代替萧翊和萧翎多谢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折梅哥,她就是为我哥哥介绍女朋友的温馨?”萧翎总算注意到了我,睁着哭肿的眼睛看着我问他。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