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视线渐渐清晰过来,那人的侧颊一点点、一滴滴地开始放大,放大,再放大,倏然,错愕的惊讶让我的呼吸都几近衰竭,是惊讶吗?是激动吗?是流泪吗?混合着的复杂感情一股脑儿地蔓延开来。
菊康安,竟然是他!!!
像找回了那颗久久遗落在角落的宝物,温暖熟悉的感觉一轮轮地环上了我的周身。
“菊康安——”我不顾一切地呼唤出了他的名。
菊康安微微地侧过了头,他的侧脸还是那么得英俊俊秀,狭长的细眸中带着那份玲珑剔透的秀美,却是略显浮躁,红润透明的薄唇光泽夺目,而那圆润白皙的脸庞,此时却多了一份鲜为人知的坚毅。
他的目光流转,渐渐移向我的方向,在一刹那间,那眼底的浮躁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激动与欣慰充溢在那两颗如水晶般漆黑的眸子中,他的嘴角渐渐地弯起了一轮如月牙般的弧度,份外地好看。
静静地与他回眸,似是在注视着秋天里那最靓眼的枫叶,枫叶火红而又热烈,在秋雨的洗礼中,愈发得妖艳。秋雨?雨?就像是现在从菊康安额际冒出的细小的汗丝。汗丝?汗?他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汗?
我稍稍地撇了一下头,向旁边瞄了一眼。一双水眸折腾起白茫茫的雾气,姣美的脸蛋上挂上了一份类似于哀伤的凄美,两对柔嫩的红唇止不住地在裸露的空气中颤抖着,连心也跟着颤抖。
那根银针正硬生生地扎在菊康安悬在半空的手背上,而在他的手背下,我那被宛玉硬扯过去的小手,正安安详详、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过度恐惧的幻觉,而这血红色的幻觉并没有成为现实,终究沦为了虚惊一场,我是该庆幸自己的幸运,还是该感叹宛玉的失策,而这全部的根源都源自于菊康安为我挡下的那一针。
血从他的手背处染上一条红色的纽带,随后,一滴、两滴……地滴落在了光滑的石桌上,随即化开,渲染成了一朵朵的小花。
“菊康安,你……”皇后看着此番情景,双唇颤抖着,花容月色霎时变得如白纸般得惨白,而宛玉则双手抱xiong,纤细的身姿站在一侧,美眸深嵌着丝丝的恼怒。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灌入我的身子,我竟有了余力挣扎地起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端起菊康安的手,呵护地检查着他的伤口。菊康安倒也没拒绝,伸着手,让我细察,脸上还笑呵呵的,反倒一点儿都察觉不到疼痛似的。
“菊康安,亏你还笑得出来,这银针扎得那么深,伤了神经的话,你这画家还怎么当下去。”我紧蹩着眉,急迫地说道。的确,虽说是小针,但伤口貌似并不浅,看来那女人先前果真是下了重手。
“喂,就这点儿小事儿,我可是个大男子,才不会把它当成一回事,骐素兰,你也太小女人了,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菊康安仍就是他那惯用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当一回事儿,面对我由于担忧而紧拧的眉宇,反倒歪着嘴,大声咧笑起来。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菊康安看我面色不对,立马止住了笑,却是扬起了头,故意朝着皇后报以了一个潇洒的笑容,他高抬下颚,轻松地挑了挑眉:“用我的血来代替骐小姐的,这应该够了吧。”
皇后紧咬着的唇几近都泛了白,她微微地闭了目,缄默了一刻后,抬起眼睑,复杂地看了一眼菊康安,缓缓地转身,一步步地朝前走去,没有留下任何的话,没有多少多余的动作,她纤细的身影渐渐地隐没在远方,却让人感觉不到她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宛玉娇媚的脸蛋上则流露出了哀伤略带嘲讽的神情,来到我身旁,美眸轻挑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无奈地耸了耸那淡薄的香肩,与我擦肩而去。周围聚集的侍婢也听命般地随她一起离去。
我别过头,凝视着她的背影,一双水眸中燃烧着的是痛恨与鄙夷。
可是,我的忽然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为何皇后听命于菊康安的一句话,便放过了自己,想起过去菊康安所说的那句“不稀罕”,他和皇后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素兰,我扶你起来。”菊康安蹲下身,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却一动也没动,一瞬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眼,希冀着从那双黑如子灿的星眸中能到寻觅半点,哪怕是一丝的讯息也好:“皇后她和你……”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好吗?”
菊康安突然间打断了我,他紧抿着薄唇,白皙圆润的脸蛋上挂上了一抹忧愁的情愫,他轻轻地收回了手,好似是在逃避着什么。
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像个陌生人,他在痛苦着什么?为什么而痛苦?一无所知的我根本没办法为他分忧纾解,手背上那被针扎的疼痛,加上内心那受伤的过去,他肯定多少次地强迫自己遗忘那些黑暗的画面,可是,那个像傻瓜似的我,却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逼迫他去回忆、他去回答,这样一个我,真的值得他为我所作的付出?为我流的血?
不断地在心底谴责着自己鲁莽的行为,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