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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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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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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注意远处赵明贤领着沅芷夫妻人等相侯在门外廊中,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的沅青静静立在沅芷身后。再往后,便是赵府一干仆从,丫头婆子等,皆屏气敛目,恭谨侯在门廊两侧——他们身着浆洗的挺而白的对襟仆服,显然是新换上的。

    赵明贤从未见过三少,自是不认得他,但见沅郁与一个身形颀长男子边走边说笑,缓缓沿道而行,便料想不错了。隔得远,赵明贤也瞧不真切,夜幕下只见那个男子不时低头看着沅郁,显然对她照料有加;而沅郁亦不时报以轻笑,显见心情极好。这两人一副两情相悦模样,隔得再远,赵明贤也能看出来。

    眼见沅郁与蒋子邵轻步缓行,愈行愈近,赵明贤忙率众迎出门廊,来到车道上。蒋子邵被动静惊动,举目望来,迎上了赵明贤的目光。两人刚一对视,赵明贤忙拱手道:“赵某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蒋三少原恕则个。”蒋子邵亦是拱手还礼,道:“孟周不告而至,实在唐突,请赵叔叔见谅。”

    蒋三少这番话说得极是客气,赵明贤实感有些担待不住,忙顺势侧身避让,口中道了一声“请!”此时沅郁与蒋子邵才察觉有异:只见众人均神色郑重,衣着鲜丽,连沅芷沅青也在赵明贤叮嘱下唤过新衫。

    他们不由对视一眼,均有些哑然失笑。

    就这样,赵明贤以隆重之礼将蒋子邵迎进赵府。

    众人略作寒暄后,赵明贤便吩咐开席。席间众人皆少言寡语,蒋子邵被安排在向北主座,沅郁与他之间隔着赵明贤,两人想说句话也不便当。好容易挨到席末,金丝镶边青绿细瓷碗里装着奶白色香浓甜羹汤奉上,上海风味,偏甜,蒋子邵略微尝过便放下。

    他碗刚着桌,发出一声脆响,便惊动了赵明贤等人。见三少不再用餐,他们亦感不便继续,纷纷放下碗勺,碗碟相碰发出的叮当脆响霎时此起彼伏。放眼望去,餐桌之上,仅留沅郁一人饮汤不断。蒋子邵没料到赵明贤如此拘谨,有些愕然,待要劝上一劝,又怕太过露于形状,忍不住向沅郁投了一眼。

    沅郁会意,拈碗笑对沅芷道:“大姐,你尝这汤是否欠了火候?”沅芷不明其意,闻言不由执勺小口啜饮,品尝一阵,便笑回道:“我尝刚好呀。”沅郁有意追问道:“是么?”沅芷讶异,又尝一口,深觉汤汁鲜美火候无差,不解沅郁为何频频相问,不由转头问夫君何季礼道:“那,你觉得呢?”

    何季礼只得重新执勺,连饮数口,不待他评断,沅郁转问赵明贤道:“义父,您也尝尝看罢。”赵明贤亦感不便推辞,顺势端起汤碗。沅青原本坐在沅郁下方,她不待沅郁回身相问,便默默拾碗饮起来。

    沅郁这才笑对众人道:“想是我在上海也没住多少时光,喝不出汤中滋味罢。”众人或是附和或是轻笑不语,紧紧慢慢,好歹将汤喝完。

    对蒋子邵来说,赵府这餐饭,可真是吃得无味之极——不是说菜肴不够丰盛,主人不够殷勤,酒水不够甘美,实在是赵明贤太过客套。他亦看得出来,掩藏在这种“客套”之下的,其实是“惧怕”,这样的隔阂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清。蒋子邵心中明了,唯有日久才可见人心,不用急在一时。

    一席完毕,赵明贤再迎三少入偏厅饮茶。

    此时沅青告辞离去,她整个席间表现乖巧守礼,沅芷与沅郁俱都为之宽心。

    厅内尚留何季礼夫妻与沅郁作陪。不一阵,滚水烧开,上等茶叶奉上,连深谙茶道的蒋子邵也赞叹不已。见三少态度甚是和气,赵明贤此时方才稍稍安心。只是蒋子邵不懂布匹,赵明贤亦不通军事,两人实在没有话题可聊。倒是何季礼一盅茶饮下肚后,咳嗽一声壮了壮胆,殷勤询问蒋子邵道:“不知三少在上海留几日?”

    蒋子邵想了一想,回道:“这个嘛,倒是没想好。若无人催,自然想多待几日。”闻言何季礼附和笑曰:“三少说笑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催三少?”

    “嗳……”蒋子邵叹了一气,“催我的可多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是驱策他的鞭子,蒋子邵这一叹不可谓不真心。都道他蒋三少手握重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少人知晓高处不胜寒之滋味,座中人等,恐怕也只有沅郁明白他的感慨了。

    蒋子邵不耐应酬,极想单独与沅郁相处,只惜今晚再无机会了,遂借机起身告辞。赵明贤起身相送,送至门廊外方才驻足。

    月色正好,将夜晚映得如同白昼一般,蒋子邵辞别众人转身踏入月色中。行得两步,他又回头,见众人依旧殷殷相望,不由叹笑,挥手道:“进去罢,别再送了。”停了一下,单对沅郁道:“我明天再来探你。”沅郁扶廊微笑。

    刚出了赵府外门,斜地里有人步履匆匆迎上前来。立在三米开外又停下,敬了个军礼。蒋子邵抬眼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卫庭如,他料想是缪瀚深处通的讯息。头略点一下,算是示意。

    卫庭如放下手,转身引着蒋三少来到停在一旁的汽车前。月光下,只见一溜汽车沿街排开,有六辆之多,都是卫庭如带来的人。

    三少皱眉看了看,沉声吩咐道:“以后别闹这么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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