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缪瀚深与蒋子邵商议完毕,已经夜深,缪瀚深起身告辞。临走前见三少眉头紧着就一直没松开过,心中着实关心,忍不住再劝道:“孟周,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回疗养院罢,好歹把伤养好了。不用担心陈二小姐,她自杀过一次,不会再有勇气自杀第二次的。”
“我担心的不只是凤盈,还是我母亲,是二姐佩林。”蒋子邵道,“哼,三个女人一台戏,若是没照料好,闹开了,就不只是西园的麻烦了……”
“那……”缪瀚深还想再劝,但见蒋子邵面色沉凝,遂转口道,“好罢,疗养院那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帮你和沅郁解释。沅郁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安心去日本罢。”
“嗯!”蒋子邵点头,道,“都拜托给你了,我不出六七日便会回南京。”
缪瀚深趁夜返回疗养院,沅郁尚未歇下,缪瀚深便绘声绘色的将晚间发生在西园的那一幕说给沅郁听。听到惊险出,沅郁手心捏出一把冷汗。待最后借由缪瀚深听闻了蒋子邵的日本之行,沅郁便独自发怔。缪瀚深只道她面临与蒋子邵的分离而郁郁,却不知沅郁心里愁肠百结。从初遇到现在,蒋子邵一味强势,事事打算,无一不精,何止对她一人而已,身边众人都在他的掌握中!冯云婕,陈凤盈……还有自己……福兮祸兮,都在他一念之下。她不是不知道蒋子邵的处事与为人,也曾极力逃避过,奈何终究屈服命运安排。
她边想边叹,边叹边想,想一阵,便叹一叹,直急的缪瀚深忍不住连声询问:“你怎了?想些什么呢?”其实委实害怕沅郁迁怒蒋子邵,两人闹一闹事小,他的夹板气不好受。
沅郁突道:“缪大哥,究竟你们男子,是如何看待女子的呢?”缪瀚深不及提防,被问了个冷不丁,张口结舌“这”了一下。沅郁又低低道:“我,这心里头,真是矛盾啊……”语至最后,化为低叹。她不愿再多言,倚窗独立,月色下,一个萧索背影。缪瀚深无言退出。
黎明时分,有人轻敲沅郁房门,她睡得浅,只响了两三声便即惊醒。她抬高声音问道:“谁?”依稀听见蒋子邵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闻声沅郁起身开门,果然是他!捂着腹部之伤立在门口,见到沅郁,蒋子邵苍白脸上露出一笑。不待沅郁相邀,便缓缓入内,脚步有些踉跄,沅郁忙上前搀扶。
将蒋子邵在床上安置,又拾起被子给他盖好,沅郁不由问:“我还道你今夜会歇在西园,怎么这个时候还过来了?”蒋子邵神态疲惫,握住沅郁的手,将她拉近,回道:“西园闹了一晚,我一直没睡。我打算明日下午出发前往日本,临走前不见你一面我不放心。”沅郁轻靠在他肩上,感觉他的鼻息一下一下掠过自己额头,闭着眼道:“有缪大哥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蒋子邵闻言一笑:“干嘛把自己说得似囚犯一般,我牵挂你也不成么?”沅郁淡笑。蒋子邵深叹息道:“还是在你身边,才睡得安稳……”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悄不可闻,沅郁抬眼一瞧,他已然睡去。
此时天光一丝都无,星星都隐去踪迹,似是连夜虫也已安眠,真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啊……
蒋子邵美美一觉直到中午时分。沅郁先醒,轻轻脱开他的怀抱,出了房门。她寻到缪瀚深,言道蒋子邵凌晨来访,现在正在安睡,劳烦缪瀚深出面吩咐厨房准备些适宜三少的食物,又通知了医生,等三少一醒便给他做身体检查。
蒋子邵从一场长梦中醒来,便闻到食物芳香,肚中本就饥饿,不由食指大动。还未出声,沅郁便捧着食盘端放在他面前,里面放着一晚梗米粥,和几样清淡可口小碟。
蒋子邵赞笑,道:“噫!真香!”端起碗来吃了一大口,温度亦刚好,不冷不热,入口即滑。又吃的两口,瞥见沅郁托腮而笑,脸上一副有趣景象,便道:“怎了?”沅郁回道:“看你好似生生饿了好几天的模样。”蒋子邵运筷如风,片刻就将盘中饭食一扫而空,吃完尚觉不够。沅郁递上一方餐巾,边道:“医生说过,不能多吃。”蒋子邵只得作罢。
稍后,待蒋子邵收拾完毕后,医生带着遥遥一众护士队伍鱼贯而入。照旧,好一番检查,细到几乎要探查蒋子邵根根脚趾头是否完好一般。查完后,又谆谆叮嘱,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吃。听得蒋子邵好不耐烦。
待医生出了房门,蒋子邵对沅郁道:“日本那也有医生,你不要担心了。”沅郁点头应声。蒋子邵又道:“我六七日就回,你且回白楼先住着罢。”他本来是吩咐的语气,说到一般突然醒悟,又追了句询问之语,“还是,回你自己的宅子啊?要是待在这里也行……”态度甚是殷勤。
沅郁忍不住轻笑出声,偏头想一想道:“我想先回上海,许久没见到义父与姐姐了。”蒋子邵道:“是……我疏忽了,你到南京这么长时间,可没机会回去见他们,想必他们也甚是想你。”
沅郁突然神色一暗,不知想到什么。蒋子邵好奇追问:“怎了?”沅郁本想打探一下,沅青是否得空,两人可一起回上海。刚要问出她又突然醒悟,若是通过蒋子邵给沅青下命令,只怕更增她反感,不如等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