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了几分,又道,“你做不了主,我也不为难你,你们老板在么?让他出来跟我说。”
接着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大约是侍应生离去了。
那女子声音再度响起:“我不想做什么厢座,闷得很!清平哥哥,我要坐正中窗户底下那个位子,你去叫那三个人让一下。”
路清平呵呵笑了两声,道:“二小姐,总有个先来后到罢,您这是想让我被三少治个滥用权势之罪呐……”
被称作二小姐的女子声音里满是不以为然:“你太多虑啦!你哄我开心,子邵哥哥不会怪你的!再说,待会儿子邵哥哥也要来,没有座位不是害他白跑一趟么?他多忙啊,好容易抽出一点时间来陪陪我……”话到最后难免掺杂了点幽怨。
“唉,二小姐,别怪我多嘴,大婚前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路清平放低了声音劝道。
这句话如一把利剑,割开了沅郁的心,心血一滴一滴的漏了出来,接着一个声音在耳旁轰响:“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服务生送了咖啡与松饼进来,放在小小的方茶几上便退下了。
小兰端起咖啡杯一闻,不由皱眉讶道:“这是什么?好怪的味道……”说完以后本以为沅郁会为自己解惑,结果老半天没听见沅郁的声音,抬头一瞧,便见沅郁脸色雪白通透,双眼无神,不由吓了一跳,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沅郁被小兰的声音所惊,一怔回神,道:“怎么了?”
“小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好像魂魄都不在了似的……”小兰拍拍xiong口后惊后怕的说,“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罢!反正在这里等得也气闷。”
沅郁用仅剩的那点子力气点了点头,扶着沙发扶手起来便欲往外走,立刻又站定不动。现在这样出去,不是正正好就要打个照面了么?想到此处便转身坐回沙发。
小兰正奇怪,刚要问一句,沅郁轻声道:“等下再走。”语气有些晦涩,小兰瞧着她雪白一张脸,不敢多问,只是不住点头。
就这样一点动静惊动了外间的路清平,适才沅郁说的那由四个字组成的短短一句话被他听了去,他暗道:“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转眼见陈凤盈好奇的四处张望,他便乘机偱声走到曲柳屏风外,透过空处往里张望了一下,只看到沅郁四分之一一张侧面便将她认了出来,路清平热忍不住心里嘀咕:竟然真这么巧!
整个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纵横不过十七八条街,难免会有个熟人偶遇的机会。只是独独有四五条街道是蒋系的军事管辖范围,平民百姓轻易进不去,平时蒋系的人活动集中于此。更何况沅郁一直闭门在家,很少出门行走,因此尽管她在南京待了这么长时间,路清平竟是第一次在街上见到她的踪迹。
路清平看看面露活泼之色的陈凤盈,又瞧瞧躲在沙发背后的许沅郁,不由心里一动——
9月27日更——
“在瞧什么呐?”见路清平在那张望,陈凤盈有些好奇,边说边走了过来。路清平身子一转,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指着楼梯道:“瞧,刚才那侍应生回来了……”又掏出怀表看了看,续道,“时候差不多了,三少该到了……二小姐,您先去坐好,做点准备罢。”
陈凤盈顺着他的手势看向楼梯处,果然见侍应生走了过来,却面带为难之色,走到二人面前停下,道:“这位先生,小姐,老板嘱托我向二位转达歉意,今日小店客满,还二位赏脸请明日光临。”
“什么?!”陈二小姐几时吃过这样的软钉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又是惊讶又是生气,惊讶比生气还多上几分。
路清平却是脸一沉,道:“不知身为南京统战部部长、蒋系护卫队副官的在下,能否请动贵店的老板出来一见呢?”
那侍应生脸一僵,冷汗冒了一层出来,立刻点头哈腰陪着小心道:“小人有眼无珠,请副官别见怪,小人现在就去给您安排个位置。”说罢就要离去。
路清平手一抬,止住了他的动作,冷道:“你是没听见我说的话,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见我!”
门口慢慢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在四下里探寻的目光中,陈凤盈先觉得了几分不自在,继而见侍应生被路清平呵斥以后面露为难之色,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接着见这个侍应生还在磨蹭,路清平于是森森的瞪了他一眼,侍应生吓得急忙离去。陈凤盈不由烦道:“什么破法国大餐,啰啰嗦嗦的,不吃也罢。”说完朝外走去,路清平跟在后头走了两步,突然道:“二小姐,三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这样走了,三少不是白走一趟么?”
陈凤盈停了步子,道了声:“那该怎么办?我现在气都气饱了啊……”
“那这样罢,”路清平提议道,“您去偏厅等一下,待我处理好了就过来。”说着往偏厅方向指了一指。
陈凤盈也没其他计较,便朝偏厅走去,沅郁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脑子里转了好几个画面,是走?是留?一时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