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如张口欲言,终究咽下,小心问了句:”那这衣服…你不是真的想穿罢?”
沅郁道:”有道是:入乡随俗.若是不穿,未免显得我们小气…”
香如无语,只皱眉叹气.
女仆敲门,又送了若干套束xiong,齐整的重叠摆在礼服上,小而紧致,香如一见又乍了舌:”这是…内衣么?这么小,能穿么?”
其实,这种在西方上流社会流传的能提xiong塑身的内衣,早就在19世纪初随着商贸进入中国了,起初为宫廷妃子所用,帝制废除后,渐渐流传到民间.沅郁此时穿的正是这样的东西,较之传统的肚兜,圣安的贵族小姐更喜这样的内衣.香如虽然在圣安也住了不少时光,究竟贫苦出身,并无闲钱添置这样昂贵的衣服,因此只是见过,却没亲身穿过.
女仆还带着弗朗西斯瓦.让的一封信,信中将宴会的性质大约向许卫二人提及,与沅郁猜测并无太大出入,并说由于不了解二位小姐的衣服尺寸,因此准备了若干套以供选用,送衣服前来的女仆可以助二人穿这异国礼服,云云。
当~~~~~~~~当~~~~~~~~西洋钟悠扬的响了两下……经过了2个小时的折腾,沅郁终于将那件深紫色的礼服穿在了身上:裙摆厚重,沉甸甸的围在腰间,走动一步都要用尽十分力气般;束xiong太紧,勒得她连呼吸都阻塞起来,女仆递上轻柔的长柄羽毛扇,沅郁接过,扇了两下,觉得凉风扑面,稍稍削减了窒闷感;确如香如所言,自肩以下平xiong上缘的地方全部□在空气中,雪白的肌肤衬着紫色的华服,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越发显得晶莹动人——其实这衣裳已经是弗朗西斯瓦.让所能搜寻到的最为保守的礼服,他知晓中国人并不习惯这样将自己美丽的身资展现在众人面前,怎奈如今上流社会中淑女们都是这样的装扮:神态自然是要高傲的,但是礼服一定要将丰满的酥xiong露一些出来,如若无xiong可露,还会遭到蔑视……男人的兴趣大多集中在此,于是这样的浮华性感之风就越演越烈。
看见沅郁着装完毕,香如眼前一亮,赞道:“虽是过于暴露,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外国人的衣服还真适合咱们女人穿。你看,将你勾勒得多美呵!”
沅郁抬眼看看香如,打趣道:“适才拦着我的是你,现在称赞我的又是你,你怎地这样矛盾呢?”
“唉~”香如应景的叹口气,“知道我是拦不住你了,索性成全你……只是,我是万万不能穿这样的衣服的!”
沅郁对着落地的长镜打量许久,空气有些寒冷,寒意透过露在外的肌肤细细的渗进骨子里。镜子里头的女子身子微侧,重心略微偏在左脚,颀长的颈脖从侧看有着优雅的弧度;她看似沉静,眼睛却亮得出奇,因着这异国的服饰,端庄中掩藏不住隐约的妖娆。眼光略移,看见静卧桌上的银制面具,后者正闪烁着柔和灿烂的光辉,似无尽召唤;她伸手,拿起面具,覆在脸上,轻轻将搭扣锁上,只听“喀嗒”一声,遂放下,顺手轻轻划过瘦削的锁骨……眼前,一个陌生的女子正望着自己,华丽的面具遮住了大半面部,神秘而充满诱惑力。
沅郁怔怔的,突然看见镜中那个女子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唇,鲜红欲滴。
这是一个全新的自己……她如是想。
这是一个……全新的……许沅郁……她在心里头又重重的对自己肯定。
香如突地发出一声惊呼,打断了沅郁的沉思,她抬眼,从镜中望去,原来是女仆捧着那粉蓝的礼服正准备帮香如换上,却被香如一把推开。女仆正睁着无辜的蓝眼睛不解的望着香如,嘴里头说着什么,大概在发出她的疑问。
沅郁转头,对女仆微笑,接过礼服,示意她们可以离去。
香如转头瞧见沅郁,喃喃道:“沅郁,是你么!这面具一戴,都变的不似你了一般……”
沅郁恢复了常态,以惯常的语气道:“这大概就是假面舞会的魅力了:参加舞会的每个人似乎都是你熟悉的,你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香如又道:“这样的衣服我是不会穿的了,你看我该怎么办好?要不我装病?”
“不行……这样一来,显得我们太小气!”沅郁道,“你就穿旗袍好了。咱们的衣服一点也不比他们的逊色,只是对没接触过的东西都觉得新鲜罢了。你要是穿了旗袍啊,说不定还是舞会的焦点——毕竟这里的太太小姐们对我们、对旗袍都从未接触过。”
“啊~那我更不要了!那么多人盯着你看,多丢脸!”香如扭捏拒绝。
沅郁不理香如的反抗,径自打开自己的衣柜,边道:“你那里都是家居常服,不能够今晚穿。我记得我带了件旗袍,米黄色的,经我自己改了式样,请了厂里的打样师傅做出来的,虽然比不上西式礼服的隆重,但对付一下,也是可以的……”边说边拎出一件旗袍,展开来一瞧,满意地笑笑,递给香如,不容置疑的道:“呶,拿去换上!”
香如皱眉为难了一下,见沅郁神态坚定,只好接过,转身去里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