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正酣,欢场正浓,沅郁微微的有了些倦意。香如又去厨房照看了,跳了许久的舞,场中人都有些饥饿,三三俩俩的有人前来餐区,挑着喜爱的食品,细细的交谈着。沅郁有些气闷,于是推开玻璃门,行至露台,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沅郁深吸一口气,燥感稍弱。
“怎么?许小姐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么?”路清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沅郁惊讶的望向他道:“路公子总是喜欢这样出其不意?”“自然不是!”路清平转转手中的酒杯,“我一直在关注许小姐。”
“哦?”
路清平没有直接回答,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走上两步靠近栏杆,对着茫茫夜色吟道:“淡淡烟雨淡淡愁,淡淡明月上西楼!”
沅郁愣了,路清平继续道:“其实我与孟周早已到了,只不过先到湖边走了一走,于是便听到了小姐的吟诗。”当时湖上起了略薄的雾气,远处有人,也是看不真切的,沅郁愣神间,竟没注意附近。沅郁“哦”了一声,又回问:“孟周?”“孟周是三少的字,平时少说与人听,想是许小姐不知道。”许沅郁回想起雪花笺,不置可否的浅浅一笑。
路清平接着道:“后来又听到了柳哨音,虽是简单,却很悠扬!这,也是小姐的杰作罢。”沅郁只得一低头道:“沅郁自幼生长于山野村头,所以学了些下里巴人的玩意。见笑了。”路清平一笑道:“那么,这块绢帕也是小姐遗失的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雪白的缎纺,正是沅郁自家中带出的,帕的左角依着沅郁的喜爱绣了朵茉莉,极简单的几笔,却不失神韵。路清平微笑道:“孟周着我寻人,我前往湖边寻觅,佳人不见,却拾得这方绢帕。”
沅郁道声多谢,伸手欲将手帕接过,路清平却一缩手,道:“如今一见,方知世上竟有许小姐这样的女子,清平对小姐甚是仰慕,可否将绢帕相赠?”沅郁婉谢道:“一块手帕能值几何?只是适才听公子之言,前往寻觅并非出自本意,更何况公子已与沅郁失之交臂,沅郁实是不忍将手帕留与路公子。”
路清平捏着绢帕,笑道:“小姐言之有理。本应将它交给三少的,但军中突起急务,三少匆匆赶回,因此耽搁下来”沅郁只道:“路公子”语气中带出几分焦急。路清平看她一眼,讶道:“许小姐,不是我路清平说话唐突,只是一般女子若遇见蒋三公子,莫不巧笑承欢,都盼能三公子”说到此处,约是觉得不雅,停了停,又道,“象许小姐这般心思的,倒也少见。”说罢,将手绢递回。
沅郁握住手绢,似是握牢了自己的命运般,松了口气笑道:“路公子,非是沅郁故作清高,实是家母已经给沅郁定下了门亲事。因此对三公子的垂青,沅郁只能还君明珠了。”路清平怅然若失道:“这样啊”黑色身影正朝露台走来,沅郁急对路清平道:“手帕一事,还请公子”路清平微微一笑,道:“好!”
“好?什么好?”蒋三公子的身影已经行近,听到路清平的话,接口问。路清平笑道:“什么不好?美酒佳人,觥筹交错,如此良辰美景,只觉无限美好啊”听得沅郁抿嘴一笑。蒋三公子却没笑,皱眉道:“清平,你又喝多了”说罢定定的望住他,路清平会意,对沅郁道:“许小姐,清平孟浪了,得去寻些浓茶。告辞!”沅郁想挽留他,但觉三公子的目光灼灼的笼住了她,一时竟不敢忤逆,看着路清平促狭的对她一笑,只得在心里叹气。
一时间露台里只剩了两个人,静静的空气沉寂下来。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聚会。”蒋三公子突然道。
沅郁回问:“既然不喜,为何要来?”
“前来寻一个人。”
“可曾寻到?”
“寻到了,”三公子声音低沉,“却又好似没寻到一般”
沅郁问:“怎会如此?”
三公子道:“我与那人有极短暂的一会,在我心里留了极深的印象。于是辗转打听,以为寻到了,再一见之下,却觉得与心中所想相差甚远!”
沅郁将目光转向夜色,细细的道:“只是当时已惘然凡事,拥有了才会真实。沅郁倒觉得,三公子不该沉迷于错觉当中。”
蒋子邵身形一震,转头看着许沅郁的侧面,小巧的鼻头略微上翘,鼻下是微薄的唇,淡淡的透着润泽的红,眼睛藏在浓密的睫毛下,一时竟看不出来这个女子在想什么。他轻笑:“蒋子邵这番相思入骨的情景,让小姐见笑了。”
沅郁闻言忍不住一笑,转眼望向他,眼波流转,道:“相思欲寄无从递,画个圈儿替”
蒋子邵一时失了语,怔怔的望着。
不知不觉,最后一支送宾曲响起,已是曲终人散的时候。
各式各样的豪华汽车将场中的人接走。
香如打发了乐队与厨房,又吩咐哈欠连天的女仆们收拾。看见沅郁依然站在露台中,于是走到她身边,道:“好一阵累!”低头顺着沅郁的视线,正好看见冯家的汽车停在大门口,冯云婕正娉婷的上车,转头,瞟了露台上的两个人一眼。
香如道:“今天虽说是以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