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凤凰涅槃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打扫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从厨房到卧室,从厚厚的窗帘到锅碗瓢盆,一样一样仔细清洗;还有简单的粉刷,搬动家具,敲敲打打,全部亲自动手。一天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想其他,连身上的牛仔裤都来不及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临睡前想,明天应该去买个折叠梯子,爬上去擦窗户什么的比较方便。我想我正需要这样繁重的劳动来转移注意力,暂时忘记心灵所受的创伤。几天过去,再回头想起来,已经痛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提着袋子从菜场回来,楼下的小贩开着拖车扯开嗓子大声叫卖橘子,皮薄汁多,价廉物美,许多人站在一边挑挑拣拣。他见我站着没动,忙吆喝说:“姑娘,这橘子可甜了,都是自家产的,保证好吃,卖得比市场上还便宜,要不,来几斤尝尝?”我笑着点头,心想反正也是要吃的,挑了一大袋,足有十来斤。低头翻钱包,有人拍我的肩。我抬头,十分吃惊,竟然是f、dmso溶剂中。这是进一步探讨有机反应方面的理论知识,有许多问题尚未圆满解决,脂肪族亲核取代反应里将会详细解释。”我顿了顿,扶着眼镜说:“我想这大概是研究生的课程。”看着我赞许地笑,挑了挑眉,耸肩说:“林小姐,我实验室需要一个助手,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没想到有此殊荣,十分惊喜,连声说:“是的,我十分愿意。”
第一学期结束,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门门功课优秀,连最挑剔的森德伯格教授也给了我极高的分数。我将成绩单寄给周处,附带一张大大的圣诞卡片,他一定会高兴的。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间,又是一年。大家都说:“如果你要找艾,不是在图书馆便是在实验室。”我通宵达旦做实验,并且乐此不疲。舍友惊叫:“艾,你这样学习,简直是发疯了!”节假日大家出去喝酒跳舞,疯玩到半夜,我在实验室里逍遥自在。舍友说:“艾,你这样是不行的,小心变成书呆子。”我笑:“不会的,我只是喜欢。”当年我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荒唐堕落,曾经放浪形骸,醉生梦死;现在,早已失去兴致。淡极始知花更艳,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做到现在这样波澜不兴、透明如镜。
稀奇古怪的饭菜,依旧难吃。我常常去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通常说的都是:“bine,takeaway.”bine在化学术语里是混合物的意思,可是在这里却是混合菜,而且是难吃的混合菜。我认为混合菜各种营养都有一点,对身体比较好。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誓不再吃混合菜,可是到最后还是会转到这家小餐馆,打包带走,实在是无从挑选。一开始不明白,也曾一个人在餐馆用餐。后来才知道危险,单身女子独自在外吃饭,我不怕男人上前搭讪,怕的是女人。
有时候会跟cāo曹通电话,他应德国某所研究机构的邀请,再次赴德工作。我开玩笑地说:“那你还回国干吗?当时就应该留在德国,这不多此一举嘛!”他说:“不,不是多此一举。当初回国,大概就是为了遇见你。”我愣住了,叹息一声,说:“cāo曹,我十分抱歉。”他顿了顿,说:“不用抱歉,爱过的人都不用说抱歉。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你比我想象中还才华横溢。”我说:“cāo曹,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随即豪气地说:“cāo曹,你看着吧,我将会在这个领域有所贡献。”他认真地说:“是的,我从不怀疑。”我们在天之涯,海之角,各自飞向自己的方向。或许某一天,不期而遇,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情人节那天,里昂约我出去跳舞。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大男孩,高大、英俊、为人热诚,笑容像这个国家的阳光一样灿烂。我笑:“里昂,我比你大得多。”里昂不平地说:“艾,这不是借口,我根本不信。”我叹气:“里昂,我真的没有骗你。”为什么会有人认为我还不到二十岁呢?难道是因为经常跟年轻人待在一起的缘故,所以沾染上他们的朝气?有一次去喝酒,甚至有人问我要身份证证明我已成年,我哭笑不得。他们认为东方人连年纪都十分神秘。
里昂抚着xiong口说:“艾,你不能这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的心。”我迟疑了下,没说话。他立即接上去说:“今天实验室和图书馆都将关门,你无处可去,为什么不和我去跳舞?仅仅是跳舞而已。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我无奈地看着他,只好点头。因为是情人节,分外热闹,人潮拥挤,热歌劲舞,人人兴致高昂,激情澎湃。里昂早被热情的女郎拉到舞池中央去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各色人群,如此喧嚣热闹,心蓦地空落落的。越是繁华,越是凄凉。忽然想念起大洋彼岸的祖国,就在那么不经意间,还有自己的情人节。牛郎织女,凄美动人的爱情传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曾经低语轻叹过无数次。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很配合地等到曲终人散才出来。夜深人静,灯火阑珊,路上仍有成双成对的情人耳鬓厮磨,难舍难分。月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