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哭着,便睡着了。
纪顺美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丝热气。
觉到身上有一点冷,起身点灯,走到客厅。
阿姨已经离开了,桌子上摆着晚餐,用保温的罩子盖着。
一点胃口也没有,顺美连看也没有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任电视响着,她脑袋里空空的,电视里讲些什么,她恍若未闻。
电话铃突然响了,接起来,是顺悦。
“大姐,对不起,下午的时候,我没管你就跑走了。”顺悦小心翼翼的道歉。
“没关系的。”顺美声音惫懒的回答,她确实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她知道妹妹是为自已不平。
“林永江刚才批评我了,让我一定跟大姐道歉。”顺悦心无诚府地说。
顺美却一愣,“顺悦,这样的家事,怎么跟外人讲?”
“姐,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将来要嫁的丈夫啊。”顺悦不觉得自已有错。
顺美苦笑:“顺悦,林永江该笑话你这没用的姐姐了吧?”
“没有没有。”顺悦急急的解释,“他只是说,大姐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呢,让我多陪陪大姐,还有,他说,”
说到这儿,顺悦停了一下儿,不再继续往下说。
“说什么?”顺美追问。
“说,说他永远不会像姐夫对你那样对我。”顺悦害羞的低声回答。
顺美笑笑,小孩子的爱情,不过还是童话里的爱情,永远,谁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不过,顺悦口中的林永江,多多少少让顺美有了些许的好感,这个男孩看上去很踏实,不是甜言蜜语的浮夸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对顺悦一定是真心的。
何况,还很细心,知道她这个大姐的日子很辛苦。
“行了,顺悦,我没事了,电话挂了吧。”顺美没有心思与顺悦多聊。
“哎,大姐,你不是要买新衣服吗?明天还要不要去?”顺悦赶着挂电话前,问了一句。
顺美才想起要买衣服,才想起后天周五,与乔依可的约会。
“衣服的事儿,再说吧,也不急。”顺美跟顺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乔依可,若是你知道今天我这样丢脸,该一定不会交我这种窝囊的朋友吧?
纪顺美难过的想。
下午睡了长长的一觉,顺美也不困,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八点刚过,耿潇年回来了。
纪顺美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早,以为怎么也得半夜三更。
有点尴尬,只有两个人面面相对,再不需要做戏给外人看。
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经过下午的擦肩而过之后。
好在很快,纪顺美发现自已不需要说什么。
耿潇年已经醉的辨不清方向,东倒西歪的进了卧室,一头扎到床上,便昏睡不醒。
纪顺美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满心无奈。
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到足够的男人,回来还是要上她的床,要她宽衣解带的全程侍候。她“我耿潇年,会一生一世对纪顺美好。”
她不再偷看他,转头注视,才发现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那时候,她下定决心,虽然是奉父命嫁于他,却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与他好好过,一生一世。
从认识耿潇年的那一刻起,只有五年前的这一瞬,纪顺美是真正幸福过的。
这幸福太短暂。
春宵一刻,纪顺美一生之中的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
她忍着疼痛的迎接了他,在疼痛中等待着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句温柔的耳语。
她想像着,也许他会说:“顺美,你真美。”
或者说,“顺美,你累了,好好睡。”
她觉得自己的想象真贫乏,他说出来的一定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几万倍的情话。
他刚才对自己那么热烈,像要把自己吃掉。
男人对女人这样,总该,有一些是因为喜欢吧?
她便等待着,等待着耿潇年暴风雨后的呵护。
根本没有什么情话。
电话响起时,她隐约听见,是女人的声音。
耿潇年起身穿衣,扬长而去。
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身下落红的床单,只说了一句“好好睡吧。”
这便是纪顺美的新婚之夜。
这便是纪顺美等到的。
她缩在床上,双臂抱在胸前,双腿也蜷缩起来。
缩啊缩啊,缩成这宇宙间,最渺小的一滴泪水。
她觉得好冷,身体冷,心也冷。
所谓一生一世,原来只是台词。
可恨他耿潇年,背的这样流利。
可怜她纪顺美,生生把台词当了真。
至今想起那一夜,纪顺美都有冷到彻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