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云纵大步回到房里,吩咐珞琪道:“钦差大人鹿中堂奉旨南巡去江陵巡阅军务,官船临时改道来龙城检阅龙城新军。大人下令,此次阅兵切保万无一失,命我即刻启程赶赴新军营准备。”
它妈妈和小红忙着为云纵去外屋准备收拾衣物。
珞琪满心失望,本想今晚鸳鸯帐暖再续前缘,不想丈夫却要让她独守空闺。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于是掩饰心中落寞问道:“哪里来的鹿大人,如何从未听说?”
“就是过去京里那位内务府大臣鹿荣鹿大人,后来去了福建做步军统领的那位。”
“是他!”珞琪惊声,又捂住嘴,强忍住哧哧诡笑。
杨云纵微蹙眉头,问了句:“夫人认得此人?”
“曾听人提及过这位鹿大人,在福建的时候,可是颇有龙阳之好,沾染了些断袖之风。”俏目望着丈夫云纵,珞琪红了脸低头为丈夫整理辫梢的珠线穗子。
“浑说!”杨云纵一把夺过辫子甩去背后。
珞琪却斜睨他一眼,笑意满眼搬了丈夫的脖颈打趣:“官人,你可不要被那鹿大人看在眼里就回不来。谁知道那鹿大人此行是真得来龙城巡阅军队,还是来‘猎艳’?”
珞琪娇滴滴地说着,满眼含了诡笑,食指在丈夫颊边刮过,杨云纵顺势一把抱起她,正欲亲热,又骤然间压抑了自己的冲动,放下珞琪沉了脸道:“明日盛典,鹿中堂一行带来了许多洋人随军顾问和记者,父亲大人吩咐你随行充做翻译。”
珞琪一听心中暗喜。
公公素来要求家中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拘禁在家里像笼中鸟一般无聊。
只是因为她自幼生长在洋务大臣之家,粗通洋务,黯熟外语,公公才不得已带了她去充当翻译去些社交场合,参加些同洋商煤矿买卖的谈判。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穿上她喜欢的洋人服装,长裙羽毛帽,娇俏地踩上高跟鞋,招来无数异样而艳羡的目光。
当年,表哥云纵也是极喜欢她那一身西洋装束,尤其是紧束的腰身大摆的裙子,高昂起头如公主一样打着蕾丝小洋伞笑容灿烂地从众人身边走过。
珞琪忙喊来碧痕去洋教堂寻人来为她赶做头发垂拢,小心翼翼地收拾停当。
待回到府里,它妈妈它妈妈迎上了回禀:“少奶奶,家中来客人了。是潘道台的如夫人柳氏,要当面替潘道台拜谢少***救命之恩,已经等了大半晌了。”
珞琪只得提了精神陪了笑脸去迎候。
自从她当了一字之师把“看戏”变作“看猴戏”让龙城州府官员免去一截,这些天来送谢礼的数不胜数,她都是让它妈妈谢绝了,不知道为何这潘道台的如夫人执意等她。
柳氏是位生得珠圆玉润的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描得纤细的柳叶眉,微厚的下唇朱红点得格外魅人。她同珞琪见过礼,也不见外,如旧相识一般贴了珞琪坐下说:“我们老爷算是督抚老大人的弟子,如今是下属,你我就不必生分。今日来拜会少奶奶,就是给少奶奶送着‘送子灵丹’来的。”
边说边递给珞琪一个青花瓷小瓶,对了珞琪耳语几句。珞琪羞红了面颊,记起那本《chun宫》般的画册,羞得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了去,可又被那“送子灵丹”几字招惹了魂儿,又想听下去。
柳氏也很知趣,起身告辞,笑盈盈地说:“我的几位小姐妹,都是用这个方子百试百灵。我一个娘家的表姨的干姐妹,都是徐娘半老了,用了这方子前年生了一对儿孪生子呢。少奶奶是个活菩萨,应得好报的,上天会庇佑。凭了家里男人纳多少房妾,这女人日后还是要靠自己的儿子养老的。男人哪个不似馋嘴儿猫?山盟海誓都是虚的,还是要靠了自己给自己的将来多打算。”
柳氏走后,珞琪手里握着药瓶发愣,它妈妈进了,虽没听到柳氏说些什么,也猜出个大概,奚落道:“她这些道理婆子也懂得,依了婆子说,大少爷这日日cāo劳着被老爷指使着东北西走的,哪里有时间陪了大少奶奶,算算这日子,能播种收成的季节能有几次?偏是白白耽误了。依了婆子说,要吉官儿多陪陪少奶奶才是正理。”
珞琪叹口气,心里知道丈夫为阅兵的事cāo劳,总不好此时添他烦堵,心想还是等送走那位钦差大臣再好好盘算小夫妻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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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河是龙城水路要道,开春正值冰河解冻,河水上涨,宽阔的河面波涛奔涌,两岸青山相迎。
人群中杨云纵看到了妻子珞琪,令他眼前一亮。
头发烫得卷曲从耳后垂下,戴一顶宽沿大边白色洋帽,帽顶一支白羽绒绒微颤,每根绒毛都似在春风里起舞。面纱半遮半掩,隐约露出姣好的容颜,一双慧眼明眸四处飞望。白纱长裙束身展现出优雅玲珑的曲线,宽大的裙摆如盛开的花瓣,在风中飘摇,蕾丝花边,戴着丝线手套,臂挽精巧的小洋包,打着把小阳伞,活脱脱一个西洋美人。
而珞琪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