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作孽多端 第二十七章张家庄孟金堂耍赖 鸿福楼黑毛鹰丧命
却说韩雅静从普救寺回来,心情很是沉重,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惟静的影像在眼前闪现不断,见到丈夫也不似以前的热情,只有承福还能唤起她一时的高兴。她把牧师交给她的那份匿名信收藏如至宝,现在这份信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安慰,也是她唯一的引起记忆的线索。这是惟静最后留给她的遗物,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意,绝不能再次丢失了。
金大奎也是心有余悸,日夜不得安稳,难以高兴起来,这黑毛鹰一日不死,永远是他的心腹大患。他恨惟静,更恨黑毛鹰。
金大奎夫妇各怀心事,一个为情人所缠,一个为后果所绕。夜间各自睡去,很少欢愉,神不守舍。此话暂且按下不提。
如今且说这张家庄闹元宵,可不亚于城市的的红火热闹。街上的人气虽没有城里的旺盛,可是那种乡里乡亲的嘻嘻哈哈,风趣逗舌,幽默玩笑,热情招呼,是城里人所没有的。
大街小巷一新的水泥硬路,路面光平,清扫的干干净净。各家大门头两侧挂着大红的灯笼。新春的对联荡漾着浓浓的春色。街道的上面,飘扬着彩色的三角小旗。春阳暖烘烘的照耀着,给人一种亮丽,新鲜的感觉。节日的喜气,醉的农庄喜气洋洋,精神飒爽。
锣鼓声从早晨的七点一直“通通”到晚上的十一点才停止,睡在被窝里的人们,还余音袅袅,犹在耳旁。
高跷队,车船灯,秧歌舞,狮子舞,跑旱船,耍龙套,跑五方,走八路,转灯场。应有尽有,是样样齐全。憋闷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像春草一样的活泼起来,抖擞着精神,舒活着胫骨,为今年的丰收祭奠着天地,祈求着五谷神。
孟金堂和池翠翠每年都要参加闹元宵活动。孟金堂是登高跷的好手,池翠翠是跑花轿的名角。正月初,领班的就找上门来,并主动把高跷的拐子和跑花轿的衣服送到了孟金堂的家。孟金堂的高跷登得可好了,他登在高高的拐子上,走跑自如,还能耍许多花样。比如,离地蹦跳,单拐,雄鹰展翅。他每当赢得的掌声落下之后,就炫耀着说:“这是功夫,不容易啊!”
他虽然有点傲,但大家还是很佩服他的登拐子技术的!
池翠翠的扮相更是天仙一般,穿上戏装,不比梅兰芳差。她扮演的杨贵妃、穆桂英或者花木兰,神采飞扬,罡气十足。一双小脚在地上行走如风,扭捏娇柔令那些眼馋的男人,垂涎三尺。特别是她扮成花旦的样子,更是年轻俊俏,姿色诱人。浪腰柔软如浮荷漂水,蚕眉微蹙似西子捧心。每逢上场,便是掌声,喝彩声,响成一片。每当此时,她越发的显得娇滴滴,妖媚媚。花蝴蝶一般,在男人们面前卖弄着俏丽。
两口子成了全村闹元宵的主要角色。人们已经忘却了他们夫妇平日里的不好,沉醉在他们夫妇带来的快乐之中。
看来再坏的人也还是有优点的,往往他们的好全被那些坏淹没了。孟金堂夫妇就是这样,恶名远扬,臭事在外。即使做了好事也不被人们承认,也许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缘故吧!
孟金堂在十六日的晚上,夫妇拆了戏装之后,相跟着回家。边走边呱啦着表演的事,其实,二人依然陶醉在那些锣鼓声中,走到一个巷口的拐弯处,忽然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他们先是吃了一惊,以为是鬼哭。可是声音越来越近,女人有点害怕,男人说:
“好像是个孩子的声音,”他又听了听,“一定是个孩子,不知谁家的?我过去看看!”
孟金堂让老婆站在原地,自己循着哭声走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孩,蜷缩在墙角哭泣。孟金堂就走过去问:“孩子,你咋了不回家?一个人在这儿哭泣?”
那孩子看上去也只有五六岁。孟金堂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是哭。此时,池翠翠也走了过来,就蹲下身子,把孩子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就和丈夫说:“唉,老公,这个孩子好像是张家大哥的外甥,我前几天就听说这个孩子走丢了,现在咋突然出现在这里?”
“孩子,你爸爸叫啥?你告诉我们,我们好送你回家,找你妈妈?好吗?”
“我爸叫刘虎,我来我姥爷家。”孩子瘪着嘴说。
说是刘虎的孩子,可是孟金堂夫妇是不认识刘虎的,刘虎不是本村人。
“你是哪村的?咋跑这里了?”
“我来姥姥家,看翠翠扭秧歌!”
池翠翠心里一阵高兴,原来自己的秧歌扭得还出了名,引得一个孩子独自跑出。
“你姥爷叫啥?”
孩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池翠翠又问孩子些线索,可他什么也不知道。孟金堂就说:“你不是说是张大哥的,咱们送过去看看是不是?”
孟金堂看看那孩子衣服单薄,冷的厉害,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孩子的身上。然后,夫妻二人就领着孩子来到了张玉树家。
孟金堂敲开了张玉树的门。张玉树把院里电灯拉着,就去开大门,张玉树开开门,借着灯光一看是孟金堂,就赶紧把门关上,只留着一道缝,正好能露出自己半个身子。
“你们啥事?半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