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妖刀记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十七折 青娥结草,宝刀神术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暗算人的是什么东西?」

    他说话总是一本正经,便在流影城与长孙斗口,也多半是长孙扮参军他扮苍鹘,只有瞪眼搭腔的份.为符合「飞贼」的身份,只好一改平日习惯,尽量说得「匪气」些;脑中模拟的不是别人,正是腥膻不忌的江湖模范浪子胡大爷.

    黑衣人扔掉袖布,冷笑∶「阁子里的机关,比这个还要厉害百十倍.你若连这爪都避不过,横竖也是个死,不如让老子一爪毙了干净.」目中似蕴着邪邪一笑,嘿嘿道∶「你站在阁子前,先闭眼再开门;门扇一开,须按口诀行事,到走完阶台才能睁眼.出阁时先喊一声,同样是出来之后关妥门户,才能打开眼睛.」

    耿照深吸一口气,依言走到阁子门前,闭上眼睛,故意粗着嗓子大喊∶「你可别又出手偷袭,小爷跟你没完.」黑衣人冷哼一声,并未接口,声音比方才更加遥远,足见他畏惧阁中机关,早已避了开来.

    耿照心中估量着逃命的可行性,略一迟疑,碧火真气忽生感应,颈背上吹来一阵腥热喷息,一只利爪从身后轻轻握住他的颈子,黑衣人低哑的语声震动耳廓∶「你若想乘机逃跑,又或揣了东西便想一走了之,捏断你的颈子便只需要这点时间.」

    耿照浑身汗毛竖起,勉力一笑∶「呸!小爷说一是一,又不是你.」心中叹了口气,忖道∶「耿照啊耿照,如果门一开便是万箭穿心,也只能说是命.」伸手推开阁门,踏了进去,反手又将门扉闭起,连半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有.

    但阁中并没有万箭穿心.

    静谧的屋里有种陈旧的气味,像在阳光下曝晒许久的檀木之类,静静散发着浓郁而干燥的香气.耿照原以为阁中应该灰尘极重,即使是十方转经堂那从未有人去过的心柱梁间压成了厚厚云母状的尘毯,嗅来仍带有浓重的土味.

    这里却没有类似的味道.檀木的气息干燥而清爽,并不刺鼻.

    机关轴心中的铁件一定会有的油味,屋里也完全闻不到.但这也许是因为许久无人触动的缘故,耿照想.他默背着口诀,按照诗句中所隐藏的指示迈步、转身,低头爬行……闭着眼睛让时间变得相对漫长,缓慢复杂的动作也比想像中吃力.

    耿照手扶栏杆,滴着汗水弯腰走上十级阶台,伸手往上一不出话来.

    整个阁楼,夜行取财的飞贼又岂能不要?

    耿照从书架的屉柜中找到一柄铜匕,握柄制成莲座三钴杵的式样,十分别致.他小心从书架底部削了薄薄一片木皮下来,藏在鞋中;犹豫片刻,随手拿块布巾把铜匕包好,收入绑腿中,抓紧时间继续翻书.

    再回到转经堂时,天已蒙蒙亮着,法性院外已隐约有执役僧在走动.

    耿照轻轻推开「南之天间」的门,闪身而入,明栈雪从梁间一跃而下,沉着俏脸道∶「你上哪儿去了?再晚些回来,我便要大开杀戒……咦,怎么受伤啦?躺下!拿过蒲团叠高,小心扶着他躺下来.

    耿照鼻青脸肿的,浑身筋骨酸痛,胸膛上的爪痕本已结痂,此际又迸裂开来,汨汨缢出鲜血.明栈雪早已换过一身簇新的衣裳,虽仍是乌黑尼衣,尺寸却明显合身许多,内襟里还露出白色的棉制单衣,脚上也套着一双雪白的罗袜.

    她撕下裙里的单衣下摆,先浸了盆中清水抹净伤口,再拿干净的棉巾吸干血水,处理金创的手法甚是娴熟.

    耿照疲累已极,一身僧衣濡满汗血污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头脸手脚也沾满泥巴,是咬牙硬拖着伤体蹭回来的,再无余力,只得乖乖躺着任她摆布.明栈雪离开片刻,回来时不但带了金创药、跌打酒,干净的棉布和一套全新的僧衣,还打了两盆清水.

    「你真是厉害.」耿照强睁着浮肿的左眼皮,破碎的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痛楚的微笑∶「简直……简直跟八爪章鱼没两样.那水……是用头∶「没有我点头,你会一直痛下去,还会越来越痛,痛到你撕心裂肺,每回你以为到了尽头,我都能再打破疼痛的极限,让你讶异于原来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痛楚.除非我准了你;要不,你连死都不能.」

    「啪咛!」一声,他卸脱了耿照的左肘关节,以最疼痛的方法.

    黑衣人足足凌虐了将近半个时辰,用重手法卸开他左肩、左肘、左腕,以及左手小指的两处指节,然后再一节一节装回去一重新装上关节的疼痛,有时还在卸下关节之上.即使耿照的身体较常人强健许多,更有碧火真气保护要害,那样的疼痛也使他濒临崩溃,几乎支持不住.

    他开始相信,黑衣人这么做是正确的.

    世上,再也没有比痛苦更有效的控制手段了.

    经过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他觉得无论是谁,第二天晚上同样会乖乖回到阁前等待,绝对不会逃走;极度的恐惧会使人放弃希望,放弃抵抗,只想依从单一纯粹的命令,远比黄金或毒药的控制更为彻底.

    耿照在残酷的疼痛折磨中保护精神的方法,就是使用「入虚静」的法门,将意识抽离肉体之外.他一度觉得自己似正居高临下,看着黑衣人恣意刑虐地上那团蜷起痉挛的瘫软肉球,一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