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
「若你感觉萧谏纸不是好人,只消把赤眼还给他,说你是来还刀的便是.反正此刀本就出自剑冢,因缘际会才落到你手中;便是物归原处,我们也无甚损失.」横疏影眨了眨美眸,一瞬间露出些许小女儿似的调皮模样,盈盈笑道∶
「他若问起云上楼的事,便推说是刀皇武功之妙,糊里糊涂间救了岳宸风.」
「这个简单.我最拿手的,便是糊里糊涂啦.」他记得自己当夜如是回答,两人赤裸裸的相拥微笑,一旁的霁儿倦极了正熟睡着,兀自吮着雪嫩尖翘的大拇指.
想起横疏影,他心上淌过一片暖流,曾经征服占有那样的绝色佳人、得她倾心相爱的满足与极乐重又涌上心头,思路更加晓畅宁定,暗忖道∶「与其冒险犯难,穿过赤炼堂、岳宸风的重重追捕,倒不如留在此地,等萧谏纸自己送上门来!」
越城浦是赤炼堂的总舵所在地,他们大概也料不到悬红的目标竟如此大胆,不去亡命天涯,却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晃荡……左思右想,这都是条出人意表的好计.留在莲觉寺等待机会面见萧谏纸,远比穿越危险的封锁线到白城山来得更好.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取回赤眼妖刀.
——岳宸风是镇东将军的亲信,届时,他也一定会来莲觉寺!
思量之间,显义又回到了屋里,迟凤钧离开之后,众人再无顾忌,议好兴建栖凤馆的分工事宜,吃喝一阵,纷纷起身告辞,自又由显义一路送出山门.
过不多时,左手边一间屋内突然一兄起烛光,算算次序,应是位在另一头的「南之天间」.耿照好奇心起,欲绕过心柱爬前窥看,明栈雪侧耳倾听,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背,摇了摇头.
她的掌心温热柔腻,肤触之细致,简直难以形容.耿照近距离间嗅着她的发香温泽,好不容易抑下心猿意马,却听房里一人嘿嘿笑道∶「方才闲人甚多,不好说话,兄长莫见怪.」竟是显义的声音.
耿照心想∶「兄长?谁是他的兄长?」忽听一人笑道∶「你我多年结义,情同手足,何必客套?」这声音却是适才听熟了的,赤炼堂的四太保「凌风追羽」雷门鹤.
雷门鹤道∶「迟凤钧那厢,你都打点好了么?」
显义笑道∶「黄澄澄的金艇子,哪有不好的?人家说东海抚司是个大大的清官,依小弟看,不过是价码开得不够,小气家家.待他为我引见佛子,我再多送上几箱,法琛老东西一死,这住持之位便入小弟囊中,飞也飞不去.」两人齐声大笑.
雷门鹤道∶「贤弟,老哥哥可要提醒你,诸事未定前,千万别弄死了法琛,要不朝廷饬令一颁,把位子交到他人手里,你便后悔莫及.和尚七老八十啦,须得备有一些吊命的物事,紧要关头才能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
显义嘿的一声,枭声窃笑∶「不需要!老东西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再活个十几年我看不成问题.便是老糊涂啦,人有些痴狱,坐在那儿一整天都不说话,喂他什么便吃什么,连馊水生肉也辨不出.」听他的口气,不只真这么试过,还觉得十分有趣.
雷门鹤有些讶异.「照你之说,便是佛子为你疏通,也还要等上许久不是?」
「等朝廷的饬令下来,我便拿个蒲团问死了他,说是夜半圆寂,寿终正寝.」显义得意道∶「外头风声传了许久,都说法琛长老久病难愈,突然死了也不奇怪.」
耿照不由得一阵恶寒,忽听雷门鹤压低了嗓音,小声问道∶「万梅庵那厢,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显义也小声回答∶「没什么动静.我着人日日监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路.」
「越是如此,越有古怪.否则,我想不透老头子为何要窝在那里,死活不出.」
「他将偌大一个赤炼堂都交给了兄长,要说是欲擒故纵,这饵也太大方了些.」
显义的声音似有些不以为然.「兄长若心上有刺不舒坦,让小弟发令召集,率领众兄弟杀将进去,要不一把火烧了万梅庵,管他有什么古怪,通通烧成一把炭!岂不干净?」
「万万不可!」雷门鹤低声喝止∶
「且不说老头子自个儿的武功,光是身边一刀一剑,便已十分可怕;这俩煞星行踪成谜,多半埋伏在老头子的附近,保护他的安全.还有雷奋开那个老流氓,长年在外活动,他手里头的『指纵鹰』也十分厉害,绝不可轻举妄动.
「贤弟在诸位兄弟之中,办事最为稳当,为兄这才安排你到莲觉寺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我们离成功便只一步,更要忍得,知道么?」
「兄长放心.小弟说说罢了,不敢误了兄长大事.咱兄弟俩许久未见,小弟特别备下了酒菜,兄长且喝几杯再走.」
「不了,堂里真的有事.」雷门鹤的声音拉远,却带着一丝苦笑∶「有时候,我觉得老头子放手让我抓权其实没安什么好心.『日理万机』这四字,我算是尝到了厉害.」两人大笑出门.
门扉一掩上,明栈雪小手一撑,忽如蜻蜓点水、蝴蝶沾花,轻轻巧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