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减.宽阔的肩后只露出一双清澈妩媚的翦水瞳眸,那符赤锦裙飘袖扬,竟也未作壁上观,只是身形被虬髯汉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
老胡想起先前虬髯大汉与小耿鏖战时,使的是断掉的右臂,一般的灵活自如,犹如惯用之手,世上又几人能左右开弓、正反皆能?除非时背后有人操纵!登时醒悟:
「是你搞的鬼!」
虬髯汉子身后,传来符赤锦银铃般的清脆笑语.
「来,胡大爷!快来见过阎浮山飞鸣寨的当家、人称」铁斧撼宇「的许季山寨主!」她咯咯笑道:「在奴家近期炮制的傀儡之中,这具时最满意的了,筋血畅旺、走脉灵敏,搬使起来利落称手,可惜被你们弄坏啦!」
东海境北的阎浮山胡彦之没去过,飞鸣寨的恶名倒是闻名已久,据说是一伙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剧盗,当下无所顾忌,剑尖一颤,于重重刀影中,「噗!」
灌入那虬髯大汉许季山的胸膛,直入烧红的刀子刺入牛羊脂,长剑透背而出,挟着鲜烈横猛的血腥气.
符赤锦「咭」的一声嗤笑退走,饱满晃荡的酥胸距染血的剑尖仅只一寸,小巧的绣红鞋尖若蜻蜓点水、蜂鸟寻花,粗布外裳下红裙翻舞,婀娜的身影又没入垂坐的人影当中.
胡彦之不欲缠斗,正要俯身救耿照,背后一名茶客又挥掌攻来.老胡火冒三丈:「躲在人肉盾牌后头,算什么好汉?」符赤锦两双素手按在茶客背门,左旋右转,既像浣纱又像揉茶,腰如摆柳,乳生惊涛,说不出的诡丽动人;百忙之中扑哧一声,抿嘴笑道:「胡大爷傻啦?奴家本不是好汉,只是个弱女子.」
茶客只是寻常乡人,不比恶贯满盈的许季山,胡彦之不欲伤他,倒转剑柄,肘接臂弹之间真气鼓荡,左臂便如铁鞭一般,抡风直进.人肉傀儡不知疼痛,筋骨强度却远不如鹤着衣的关门弟子,登时被打得踉跄倒退,溃不成军.
符赤锦咋舌:「好横的拳掌!胡大爷打死人啦.」将茶客一推,双手虽离背心,他却依旧蹬腿挥拳,朝胡彦之扑去,只是悬丝傀儡断了线,头两拳还挟有些许蛮劲,手脚一旦伸出,再收回时便涣散起来,摇头晃脑一阵,才散架似的五体投地.
胡彦之三两下便摆平了一个,麻烦却未休止.
符赤锦改变战术,花蝴蝶般穿梭再桌凳之间,绕着胡彦之打转,所经之处东拨一下、西弄些个,那些呆滞的茶客乡人便「登」的弹了起来,挥拳往胡彦之扑去.
也不知她是如何操控,随手轻拍几下,卖菜的大婶、挑担的货郎……怎么看都不像练过武的普通百姓,起手居然也严谨有度,绝不含糊,不分男女老少,打的都是人身要害,招式手法如出一辙;攒拳并指,动作精准细腻便是胡彦之武功高强,亦不敢逞强硬受,投鼠忌器之余,转眼间即被人肉傀儡围住.
胡彦之周游天下,见多识广,知道有「躺尸拳」,「役鬼功」一类的武技,专门制人筋脉关节,临阵时忽然施展,能教敌手自掴一记耳光,又或倒踢自己一脚,被传得诡秘重重,其实只是「分筋错骨」与「借力打力」两门手法的混用组合罢了:压按特殊的穴位以干扰脉流,触发身体非自主的反应,再使用挪移借力的招数制敌,在武学中又被成为「授形法」.
授形法的原理并不出奇,放眼近日东胜洲,也有几个传承久远的流派对此专研甚深,其中不乏神来之女子,通体无一处不是破绽,毫无应变之能,浑身簌簌颤抖.
胡彦之强抑着开口安慰她的冲动,正想回臂入怀,胁迫众人就范,何君盼忽然抬头,低声道:「放开我!」小脸煞白,秀目里却蕴有怒意.老胡心道:「原来是个烈性女子.」益发觉得可爱,不加理会,转头大叫:「小耿!快过来!」
何君盼怒道:「大……大胆狂徒,竟……竟敢这般无理!」她连生气都是细声细气的,拼命挪开身体不与他碰触.老胡心中一怔,不由失笑:「原来你的气不是被人挟持,而是给男人碰了身子.」笑道:「姑娘见谅,我不是有意得罪.」
何君盼蹙眉道:「你不放开,便是有意!再这样,我要打你啦!」
胡彦之哈哈大笑,眼看耿照已掠近船头,黄岛众人投鼠忌器,全都不敢拦阻.
何君盼将右手拢在袖中,隔着袖布格开老胡右掌,老胡「咦」的一声抖腕欲擒,居然抓之不及.她提起左掌,照定他的胸口虚劈了一记,胡彦之猛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飞出去,鲜血溅满前襟!
何君盼脱出禁制,另一厢薛、符两人早已罢斗,薛百螣飞挝一出,利爪深深刺入耿照左肩,被铁链一路拖下船来,疼得他失声惨叫,双手死死抓着链头,几乎痛晕过去.阿傻拔出明月环刀,被黄岛众人逼至船头一角,被擒也是时间早晚而已.
老胡差点被打晕过去,所幸何君盼无甚经验,出手拿捏不定,并未将胸骨打折,但她根基之深、掌劲之强,远在冷北海等人之上;光以内功之精纯,甚至还胜过了精擅「血牵机」的符赤锦.胡彦之今生所遇女子中,竟数不出一个内力比她更高的.
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