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央土大滂,流民涌入东南两道,镇东将军府借口救灾,强要臬台司衙门筹措五万两赈银.此事终靠横疏影帮了大忙,联络湖阴、湖阳的富贾一同出力,才使迟凤钧度过难关.
「迟凤钧听得苦笑,横疏影也不想太咄咄逼人,目光投向空着的首位,心想:「南宫损名头忒大,使者却不是他.这慕容柔……究竟有什么盘算?」迟凤钧料其所想,只是淡淡说道:「世子带岳老师四处参观,稍后便回.二总管不妨稍坐闲聊,暂等片刻.」
「岳老师?」横疏影秀眉微轩,忽然想起一人,惊诧之余,喃喃道:「莫非是鼎鼎大名的『八荒刀铭』岳宸风?」
迟凤钧点了点头,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横疏影错愕之余,几乎要摇头失笑,暗忖:「慕容柔啊慕容柔,你做事如此不顾义理人情,真以为自己是东海第一人么?」见迟凤钧尽力掩饰无奈,不由得同情起来.
放眼当今天下,有一刀一剑的传承与各派均不相同,剑日「鼎天钧」、刀日「赤乌角」.鼎天钧剑的历代主人均享有「鼎天剑主」之名,继承同样的剑器、同样的头衔、同样的绝艺,以及能号召南陵诸国游侠的崇高地位,被誉为南陵游侠之首.
而东海乌城山上的虎王祠岳家,历代家主亦都继承名刀赤乌角及「八荒刀铭」的封号,以一套「虎箓七神绝」傲视东海;尤其当代家主岳宸风更是出类拔萃,在剑派林立的东海道闯出大名,得与传承数百年的鼎天钧剑并称.人说「南陵剑首、东海绝刀」,所指即为此二绝.
迟凤钧初来东海时,以重金礼聘岳宸风入幕,倚之为武胆,恩遇极厚.
后来,镇东将军慕容柔听闻岳宸风英雄了得,约往一见,席间相谈甚欢,回头便对东海臬台司衙门施压,要讨了此人去.可怜的抚司大人不堪其扰,忍痛割爱,岳宸风遂改投镇东将军慕容柔的帐下.
横疏影见他立场尴尬,料想有南宫损在一旁,也休想探出什么口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忽听檐外熙攘声动,大批人马涌至,当先进来的是世子独孤峰,随后一名身躯魁伟的虬髯汉子跨进门槛,双手负后,气宇轩昂.
那人一身黑绒对襟箭衣,同色的厚绒黑抱肚,腰系犀角玉带,肩上覆着两片黑缎披膊,足蹬皮靴、臂缠皮腕,身后黑披风猎猎飘扬,打扮既似微服出巡的高阶将领,又像是威震两道的绿林大豪,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耿照摒息凝望,不由得热血昂扬,忽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他……便是东海刀法第一人,「八荒刀铭」岳宸风!
岳宸风虎步而入,迟凤钧、南宫损双双起身,三人抱拳一揖,权作问候.
近看时,才发现他虽留有一部豪迈的浓密燕髭,但生得剑眉星目、神气疏朗,相貌颇为英俊;衣着作武人打扮,髻上却裹了文士常见的披背包巾,束着小小金冠,横插一枚镶金绿玉钗,文武兼备,煞是好看.
他身后跟着一名身长九尺余、通体黑如锅炭的胖大巨汉,厚唇塌鼻,形貌极是怪异.
巨汉斜背着一只巨大的乌漆刀匣,想也知道,盒中所贮必是威震东海的绝世名刀赤乌角.从刀匣的尺寸推断,赤乌角刀虽不若万劫庞大,但亦属千钧巨刃,若由造诣深厚、势均力敌的刀客持握,未必不能战胜万劫妖刀.
(若有岳宸风这样的了,这叫『窃食国禀,交相蟊贼.』天下之恶,莫过于此.
「这其中,白日流影城最是无辜,既分不到好处,何苦为人作嫁?我家将军最是急公好义,不忍见贵城为人唆摆,特别上了一道奏折,得皇上许可,改变今年三府竞锋的规则,避免这种交相蟊贼的弊端再次发生,故遣我来,说与二总管知晓.」
横疏影料不到慕容柔竟使出告御状的杀招,猝不及防,暗暗叫苦.雪白的俏脸上没敢泄漏半分心思,唯恐再失先着,打点精神,沉着应对.
「慕容将军言重啦.却不知这新的竞锋规则,却是怎生比法?」
「首先,竞锋之会须由一公正的门派筹办,以杜绝营私舞弊.」岳宸风道.「今年的三府竞锋,我家将军特别商请『天眼明鉴』南宫损南宫先生出面,于沉沙谷折戟台举行.以秋水亭声名,相信三家均无后顾之忧,直可放手一搏,亦足以杜悠悠之众口.两尽其妙,岂不美哉?」
南宫损铁面如霜,双掌交迭,拄着三尺仪剑,只微微点了点头.
横疏影心底一凉:「这斧底抽薪之计好狠!南宫损是你找的人,要如何摆弄,还不是照你的意思?打着『天眼明鉴』的明招大旗,却来坑杀我们.」面上却是拍手欢叫,咯咯娇笑道:「能得『兵圣』出面,自是一桩美事.如此甚好.」
岳宸风又道:「既是赌技竞锋,自不能套招混赖,私下干那利益分配的勾当.无奈三府竞锋为青、赤两家把持日久,白日流影城又势单力孤,独木难撑大局.为解此弊,须引入新血,才能杜绝交相蟊贼的恶习……」抬起头来,目光一紧:「因此,今年镇东将军府将亲与大比,是为『四府竞锋』!」
横疏影俏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