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眼望别处,缓缓道:“小艾,知道么,我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我怔怔地盯着他,盯了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禁痛呼:“不!”然后眼泪就唰地流下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平轻声:“瑶瑶的功夫,是我学的瑶瑶的功夫。这功夫本就不适合男子练习,我又一味地不理,只知勤学苦练……知道么,这两年,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会在夏夜睡觉时被冻醒,发现身上已经盖了两层棉被,冬天的寒风更是我的克星。这功夫好似有自己的灵魂,自顾自在我身体里盘旋周转,慢慢掏尽我身上的阳气。我时刻觉得冷,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简直会要了我的命。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吴越只得下狠手,把我的功夫废了,我……我现在已是个废人。”他垂下眼帘,黯然,“这功夫再怎么不好,也伴了我十几年,它早已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夏三伏冬三九,我一点点一年年下苦功夫练出来的功夫,不到万不得已,我怎舍得废掉?”
他叹了口气,声音愈发的轻:“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晚了。寒气入骨,我每天需要含着参片入睡,吴越,他去大漠,是替我去找千年雪莲,说这雪莲可以给我续五年的命。呵,五年!”他苦笑,“五年,又是五年,不过,就算找到了,这五年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我觉得生命是无限长,觉得未来一直可以期待,我可以将我的计划无限地推后,推给遥远的美好的未来。但现在,我突然发觉,原来这条路,我已经快走完了。现在我最常做的一件事,不过是像老人一样,自己一个人回忆着往事。你知道么,我好后悔。”
南平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虽然那些小小的甜蜜同样令我回味,令我怀念,但我仍忍不住想,如果我当时,在那时,我再向他走近一步,结果会是怎样?呵,也许结果会很糟,但也许会很好,谁知道呢?以前我还可以期盼,可以幻想。现在,真的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这个迷的答案,我很有可能会带到棺材里。说真的,我觉得惋惜,在余下的日子里,可能每当我想起属于我的小甜蜜时,就会惋惜一次。小艾,你愿像我这样,一半甜蜜一半懊悔么?……若不想,那就大胆上前一步吧!有些东西注定是你的,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但你若不伸手去拿,他就永远都不是你的。人这一辈子,永远没有最好的时机,所以,与其等待,与其默默怀念,不如自己去争取。究竟怎样做,在于你,你是继续等待继续沉默,还是放手一搏,都是你的决定,我也只能默默看着,由衷祝福你。但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你不要像我,就这样蹉跎一生。”
我泪流满面,不知道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当无月小筑是我的家,即使我远在蓉城这些年,我也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京城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回”,而不是“去”,这个地方是一直有温暖的灯光,有美味的食物,有可爱的家人的地方,这个地方可以抚平我一切伤口,而缔造这一切成全这一切的人却突然告诉我,他已命不久长?
原来,他早已是我的精神支柱。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就像空气和水一样,当他在你身边时,你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你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但当你知道他即将远去时,你才知道,你已离不开他。
南平小妈妈,他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朋友,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我的印象中,他应该一直温柔地在无月小筑里忙里忙外的,他应该一直笑呵呵的长命百岁的,他怎么会有事呢?
我捂住脸,痛哭失声,慢慢地蹲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
你们非要一个个地离我而去么?
你们可以不要我,我自己可以活得很好,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你们生活的很幸福?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非要让我伤心不可?
为什么要让我张开眼睛,眼睁睁看着你们挣扎的样子?
为什么不愿骗骗我?
我早就不是那个非要纠结于真相,认为世界不是黑就是白的小艾了,我知道世上有许多无可奈何,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大部分是深深浅浅的灰,我更加知道,谎言是个好东西,它给人以虚假的温暖,胜过真实的冰冷。
背上突然一沉,一片温柔的触感轻轻附上来,是南平,他从身后小心地抱住我,大头靠在我后背上,缓缓道:“小艾,别哭,我不喜欢你哭,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不,我不想知道,南平,我不想知道。我宁愿活在虚假的谎言中,仿佛温水中游泳的鱼,如果非要死去的话,就让我无知觉地幸福地死去吧,不要让我清醒地感受痛苦。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我必须要清醒地感知这一切,然后做出应该做出的反应,这简直成了我的义务。
所以,即使我痛哭,我也不能再放纵太长时间,我早已没这个资格,我需要时刻保持冷静。在其他人的眼里充满无助地望着我时,即使我内心也在尖叫嚎哭,我也要展露一个